莫道风流
慕云求生心切,当下把心一狠,全然不管咬中何物,便即嘬起一嘴钢牙,喀嚓一声将之生生咬断。
粘稠的汁液瞬间喷溅而出,连同那怪虫的半个身子,一起落入慕云口中。
慕云登时恶心得直欲干呕,可闪念间又怕那怪虫不死,反而如孙大圣一般,钻入他肚中恣意消遣。
生死之刻无暇细加权衡,慕云索性强忍满心烦恶,两排利齿赶尽杀绝,将那怪虫的半个身子完全嚼碎。
这一来又腥又浓的汁液更加溅了满口,慕云顿觉脑中嗡嗡作响,好像有千百只怪虫包围过来,一时之间再难撑持,就此两眼一黑,闭目晕死过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去多久,慕云终于渐渐恢复神志,但脑中兀自嗡嗡作响,四肢百骸无一不是酸麻难当。
尤其嘴里还留有那怪虫体内浆液的味道,着实让慕云恶心得无以复加,险些连隔夜饭都呕出来。
不过与此同时,慕云察觉一团清和气息在他经脉中缓缓流动,每经过一处穴位,都能稍稍缓解酸麻之感。
照此情形来看,或许再有小半个时辰,慕云便可恢复行动能力,不必再像泥菩萨一般木然僵卧。
暗呼侥幸之余,慕云又突发奇想,心忖自己难道不是身怀避毒灵物,而是光明神诀功体特异,除驱邪之外还能避毒?
可笑自己初时不知天高地厚,妄言这部神功只是“死硬扛揍”,想来真是惭愧得紧。
上次被卫廷嫣的毒龙齿咬到,毒患转眼便告解除,这次的情形狼狈许多,足见那怪虫的毒性非同小可。
而且那怪虫“武技”惊人,实力堪比一流高手,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所化,又是谁将它布置在此。
不管是谁做下这等布置,毫无疑问是一步杀棋,毕竟寻常人物绝难逃过那怪虫的毒手。
听闻苗疆之人擅长养蛊,小雷的师父九毒娘子正是出身苗疆,莫非那怪虫便是蛊虫,是小雷应范尊扬要求所布置?
但仔细回想起来,小雷养貂养蛇不算稀奇,可从没见他养过什么怪虫。何况医者仁心,这等凶恶歹毒的物事,根本不合他的脾性。
对了,方才自己是绊在别人身上,这才意外跌倒,难道那人便是小雷?
慕云一念及此,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虽然迫切想去探查,可惜身子完全不听使唤。无奈之下勉强用余光看去,只能隐约见到身下压着一条纤小人影,黑暗中泛着模糊的白光,好像全身不着寸缕的模样。
慕云见状心头猛震,蓦地想起霍功的淫恶嘴脸,原先的隐忧竟然成为事实,让他禁不住眼冒金星。倘若这人真是小雷,那他……最害怕如果是她……难道已经遭受凌辱?!
慕云总算体会到玉珊的心境,倘若如今只是穴道被制,他必定会强行冲破禁锢,哪怕功体尽毁都在所不惜。
但此刻慕云是毒患缠身,纵然有千般焦急,也全没半点用处,只落得满心煎熬而已。
正在慕云六神无主之际,耳边忽然听到一声低吟,紧接着身下那人微微一动。
慕云稍稍松了口气,万幸身下那人尚未遇害,总归还有挽回的余地。
欣喜间正待出声呼唤,这才发觉舌根一片木然,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慕云正自气沮不已,身下那人又挣扎着动了动,低吟声也再次由唇间幽幽逸散,听起来十分娇慵,更透出一丝靡靡之意。
慕云大为愣怔,恍惚觉出似有不妥,但究竟如何不妥,又没法分辨得出。
此时身下那人忽然生出一股怪力,挣扎着钻了出来,然后回头抱住慕云。
慕云耳听醉人的低吟,面孔禁不住一片烫热,只觉那人手脚并用,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
慕云还是首次经历这等风流阵仗,情念猛炽之下,灵智早被蒙蔽,只恨身体动弹不得,否则必定已经反客为主。
那人不见慕云回应,娇急之下轻喘着道:“哥哥……帮我……求你……”
慕云听到这话,真好似一瓢冷水浇头,怵然警醒之际,恨不得自裁谢罪。
黑暗中虽然难辨面目,但足以听出那人是一名女子,倘若她真是小雷,又确如慕云先前猜测,是他一奶同胞的幼妹,那他岂能做出这等禽兽行径?
万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慕云当即收摄心神,全不理会那女子如何撒娇弄痴,只是一门心思潜运光明神诀,以期催动自身功体,化解异蛊毒患。
人欲虽然炽烈如火,天道却是宁静若水,自幼修习的玄门神功,于此终见神效,将邪念尽皆化于无形。
须臾气走周天,乾转真灵,慕云顿觉喉间一畅,胸中一口浊气再也无法容忍,登时发出一声清啸。
这一声啸金声玉振,较之禅宗的狮子吼,恐怕都不遑多让。
那女子娇躯一震,似乎神志稍复,暂时停下所有动作,慕云如蒙大赦,趁她不再从旁干扰,更加全力运转功体。
不一刻终于功行圆满,慕云通体畅快,昂首纵声大笑,旋即腰背挺直,霍地弹起身来。
那女子本来缠在慕云身上,但长久煎熬之下,她早已乏力不堪,这时哪里还能继续纠缠,惊呼声中仰脸跌向地上。
所幸慕云早有定计,弹起同时顺势脱下外袍,旋即揽住那女子的纤腰,宽大的外袍将她紧紧裹住,总算让她不再赤身露体。
那女子勉强站直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慕云肩头。慕云怀抱软玉温香,心中只觉尴尬不已,虽然尽力镇定心神,可还是语声发颤的道:“小雷是你么?你没事吧?”
那女子并未回答,兀自低吟道:“不要……折磨我了,求你……帮帮我……”
说话间那女子又扭股糖似的缠了上来,慕云不由得大感头痛,慌乱中也辨不出她是否小雷。尤其看她眼下的情形,多半是被恶毒药物侵扰,这般求索绝非本意,那即便不是小雷,自己又岂能趁人之危?
慕云潜运玄功护体,灵台早已一片澄明,一时之间无法可想,只好点了那女子的昏睡穴。
那女子蓦地娇躯一软,手臂也无力的垂了下来,慕云这才松了口气,打算先将她扶在一边,休息片刻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