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贾环苦笑了声,栽倒在地。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他低估了暴怒中的武宗是何等的恐怖。
连一圈都没兜完,贾环就被一块石子给击中了右腿,他能清晰的听到一声“咔擦”声,剧痛传来,他也栽倒在地了。
他强忍着痛,翻过身,看着一双血红三角眼走来的扎达尔,笑道:“喂!老扎,打个商量如何?
这世上就没有做不成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钱。
这样,只要你放我一马,条件随便你开。
黄金、白银、老嬷嬷,你要多少有多少……呃!”
贾环碎嘴没说完,他的左腿也被一块石子击中……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试图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搏取一点生机……
贾环睁着一双清澈真诚的眼睛道:“我说真的,老扎,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做买卖。
你说你当喇嘛有什么好的?还要遵守清规戒律。
你跟我混,不是我跟你吹,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若真想修佛,我也可以给你修一座全部用黄金筑成的庙……
啊!”
话没说完,贾环惨叫一声,双手捂住了眼睛,两行殷红的血,从他颤抖着手际中流下……
就是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是这双带着茫然之色的眼睛,才哄骗了扎达尔,才哄骗了鄂兰巴雅尔。
就是这双该死的眼睛!
现在,他居然还敢继续用这双眼睛来骗他!
扎达尔一双三角眼中满满都是暴戾之色,抬手便废了贾环的双眼。
再来骗人啊!
“啪!”
“啪啪!”
“啪啪啪!”
扎达尔身形闪动,不停的用脚踢起地上的石子,石子飞射向贾环的周身各处。
一时间,“啪啪”之响声不绝于耳,贾环的周身各处应声传来一阵阵骨折断裂声。
“啊!!”
扎达尔真真是恨到极至,他厉声狂啸,脚尖触及一块巨石,他要将眼前这个可恨的秦人,砸成肉泥,他要将他砸成肉酱,再一口口的生吞了他!
不如此,不能解他心头滔天之恨!
“嗡!”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极为低沉,但却又如惊雷一般的声音从后方疾至而来。
扎达尔面色一变,回头看去,入目处竟是一把尺许长的乌黑短刀。
只是,刀上蕴含的劲道,却是那样的惊人。
武宗!
扎达尔脚下的巨石改变方向,迎上了那把刀。
“轰!”
巨石竟被那把不起眼的短刀生生斩裂,碎石飞舞。
不过好在,那把刀也倒飞了回去。
灰石落尽,扎达尔戒备的看着对面,一个身着麻衣的身影,缓缓出现。
看到此人,扎达尔面色大变,失声道:“是你!伊勒德!”
伊勒德在蒙语中,是战刀的意思。
麻衣中年人没有开口,他一步步迈来,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贾环后,面色凝重肃穆。
没有多言,只是拔刀出鞘。
“嘶!”
扎达尔见状,竖瞳猛然收缩,显得愈发可怖,他看着麻衣中年,沉声道:“伊勒德,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回答他的,是一道极为耀眼的刀光。
旭日初升,紫气东来。
这一刀,在紫光笼罩下,愈发显得势不可挡。
扎达尔见之,面色再次大变,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即使他身体在正常状况下,他都无法正面抵挡伊勒德的战刀,除非给他机会施毒,否则,他绝不是伊勒德的对手。
更何况此时……
扎达尔连连退后,嘴上却不敢停:“伊勒德,我与你无冤无仇,从未侵犯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然而,麻衣中年却并不肯停手。
乌黑短刀越逼越近,一往无前!
扎达尔脸色连续数变,一边急退,一边厉喝:“伊勒德,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不想和你两败俱伤……好,这是你逼我的!”
急退中的扎达尔忽然一挥袖子,“唰唰唰”,三条尺许长的矛头白腹蛇从他袖中飞出,一个个蛇嘴大张,咬向麻衣中年人。
然而,麻衣人连面色都未变一下,刀势稍变,三道刀光闪过,那三条矛头白腹蛇就化成了三团血雾……
“伊勒德!!你不要太过分!我现在有伤在身,你杀我算什么好汉?有种,你可敢等我伤好了再战?”
扎达尔当真是有苦说不出,若不是方才他脸上被心爱的矛头白腹蛇给咬了口,蛇毒入血,而他追贾环时又太过动怒,原本压制平稳的蛇毒再次爆发。
若是麻衣人没有出现,他杀了贾环后,自然有机会自己解毒,这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可偏偏麻衣人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还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给他留,径直逼杀于他。
武宗级别的动手,要比方才追杀贾环时还要鼓动气血。
然而气血运转越快,蛇毒也就会随着气血一通流往心口。
扎达尔当真是又惊又惧,他岂能想到,有一天他会死在他最擅长的蛇毒之下。
若不是因为身中蛇毒,他就算敌不过伊勒德,也能逃过一条命!
可恨,由于身中蛇毒之故,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身形也渐渐迟缓下来。
眼看着乌黑短刀越靠越近,扎达尔绝望的喊道。
只可惜,麻衣人似乎不想做英雄……
“噗!”
麻衣人手中的乌黑短刀没有半点阻滞,从扎达尔的面门径自贯入,而后从后脑而穿出。
一代武宗,堂堂准葛尔汗国的大活佛扎达尔,就此殒命。
麻衣人抽回刀后,淡淡的看了眼扎达尔的尸体,而后折身回到贾环处,面色终于改变,微微露出不忍之色,低声说了声:“公子……”
“远叔。”
贾环还醒着,而且,他语气冷静的可怕,他唤了声后,又道:“远叔,劳烦你找到策妄阿拉布的人头,应该就在不远处,再割下扎达尔的人头,我们回去。”
麻衣人,也就是乌远,看着全身骨骼尽断,双目紧闭,目下两道殷红的贾环,眼角抽搐,面色铁青。
“远叔,不要耽搁时间。”
贾环冷静的催促道。
乌远深深的看了眼贾环后,起身去找策妄阿拉布的人头……
……
“据雄关而守,待敌人粮尽,我等自可趁势追杀。
但此之前,我不同意出关作战,此乃避长扬短之举。
本将身为黄沙军团副都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出现。
若是有人敢违背军令,纵然现在我处置不得他,但本将也一定会上书朝廷,追究其战场抗命之罪!”
嘉峪关参将将军府,岳钟琪身着一身将甲,高坐上首,面色淡淡的看着堂下的嘉峪关四大参将,吴常、孙仁、郑德、王巩,还有一干勋贵衙内。
吴常、孙仁、郑德、王巩四将闻言,纷纷面露为难之色。
他们倒不是怕岳钟琪的警告,只是,他们也认为据雄关而守,待敌粮草耗尽后,自会大败。
若是出关大战,纵然能胜,也是惨胜。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种事,他们着实也大愿意干。
只是一群大衙内们苦苦相求甚至相逼,他们才不得不出面。
听了岳钟琪的话后,他们无奈的看向了秦风、牛奔等人。
秦风不提,只说牛奔和温博两人,身后各站着一个军机阁大臣。
这种人物,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通了天的。
听岳钟琪这般说,牛奔一双泛红的绿豆眼圆睁,目光厉色的看着他,怒声道:“岳将军,是不是敌人一日不退,你就要龟缩在关里不出去?等敌人粮尽?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傻.逼吗?他们连粮草都准备不全,就敢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你这没卵子的怂货,你若不敢出关作战,就别拦着我们!”
“牛奔,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岳叔叔乃国朝大将,也是你能辱骂的?”
面对牛奔的厉骂,岳钟琪倒是面不改色,以他的城府,自然不会和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做唇角口舌之争。
但他身旁的方静却不乐意了,细眸冷冷的盯着牛奔,寒声道。
到了这个时候,贾环生死不知已经好几天了,牛奔管她是谁,他现在只想带着大军打过去,最好一口气打到西域腹地,救出贾环再说。
谁敢拦他,谁就是他的死敌。
平时他还可以让着点方静,因为她是女人,牛奔也确实打不过她……
可现在,在黄沙军团的地盘,又在这种时候,牛奔管球她是谁。
听了方静的话后,牛奔破口大骂道:“方静,你个不要脸的臭娘们,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方静闻言,面色陡然涨的通红,拔步就要上前。
然而牛奔身旁,秦风、温博、韩家兄弟甚至是诸葛道和宁泽辰等人,纷纷一步向前,冷眼看着她。
而吴常、孙仁、郑德、王巩四人,则目光森冷的看着岳钟琪。
牛奔虽然粗鄙,但有一句话说的却没错!
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有你们方家子和方家狗说话的地方吗?
岳钟琪拦住了暴怒的方静,其实,就算他不拦,方静也不会自己去找死。
但她一双细眸却露着寒光,死死的看着牛奔,与他的一双绿豆小眼对视着,点点头,就要放几句话,然而就在这时,今日执勤的吴常之子吴恒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吴常见状就要厉骂,吴恒却激动的高声结巴道:“回……回来了!爵爷他……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