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子,芸娘就迎了上来,道:“大郎,宇文总督来了,在花厅候着呢。”
杨霖指着杨天仁,笑道:“这个才是大郎,以后要叫老爷了。”
芸娘丝毫不给面子,催道:“叫顺嘴了,是改不过来的,大郎快去看看吧,宇文都督等了很久了。”
“几天不收拾,就要骑到我的头上来,看来你是皮子又紧了。”杨霖恶狠狠地说道。
“守着孩子,说什么疯话呢。”李芸娘大羞,啐了一口,推着他往外走。
见杨霖终于出去了,才回头,笑着对天赐说道:“天赐也回来了,你们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快跟我来吧。”
杨霖漫步走到花厅,果然是宇文虚中,一看恩师回来,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学生进京述职,特意来看望恩师。”
杨霖笑道:“你在江南,颇有建树,按理是该提拔一下的。但是江南毕竟是我们的新政重地,就属那里的旧势力最为顽固,没说的你要多帮我看两年。”
宇文虚中赶紧道:“恩师放心,只要江南十府,还有一处短板,学生就不回汴梁为官。”
“江南虽然旧势力顽固,却也是大宋数得着的繁华之地,我们要的是转变,通过转变让这繁华升上一级,而不是一味地打压士绅,将富庶变为贫穷。这其中的度,你要你自己把握,实在不行就进京问询。”
宇文虚中身子坐的笔直,听完之后,颔首道:“恩师所言不差,江南士绅根基深厚,但是有一些开明的士绅和豪商,已经看出了我们新政的好处,积极响应。如今杭州校舍遍地,苏州厂房林立,学院风气向上,都是远迈别处的。”
正说着,芸娘端着一个茶盘上来,杨霖顿了一下,说道:“去给叔通准备些绸子,回去做身衣裳,再拿一件大氅来,就是我穿过一次那个孔雀裘。”
宇文虚中赶忙道:“谢恩师。”
以前他们跟着杨霖,可是吃穿全包的,现在各自为官,都有些俸禄,大宋官员的工资属实不低,但是师长所赐,却之不恭,是不可以拒绝的。
再说了,杨霖的家底大家都清楚,也没有必要客气。
杨霖又和他谈了一会江南的现状,说的忘情,一下子到了正午。
“不如留下吃饭,吃完了再走吧?”
宇文虚中忙起身道:“恩师,我们师兄弟几个已经约好,在樊楼小聚。大家等闲凑不到一块,就不叨扰恩师了。”
杨霖本来想都叫来,但是一想,他们师兄弟聚饮,若是有自己在场,肯定拘束,便做罢笑道:“那你去吧。”
送走了宇文虚中,杨霖望着小院,沉死了许久。
江南一直是他心中新都城的首选,但是江南到底合不合适?
如今这个时代,交通还很落后,若是离陕甘、云贵、幽燕云内这些地方太远,也不是良计。
江南本身就已经发展的很不错了,似乎也不需要一个都城来促进,这其中的利弊十分复杂,一时间根本理不清头绪,看来还得趁着蔡京没有完全老糊涂,和他取取经才好。
正想着眼前出现一大一小两个美人,蔡灵宝带着杨天仙,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杨天仙如今刚刚学会走路,粉妆玉琢,眉清目秀,打小儿就是美人胚子,一看长大了就是祸水级的美女。
杨霖拦路抱起她来,问道:“这是要去哪?”
“在府上闷透了,我带天仙,去小桃子院里堆雪人。”
杨天仙也拍着小手,喜滋滋地道:“堆雪人、堆雪人。”
杨霖眼珠一转,说道:“这么小的娃,堆雪人手冻破了,以后可难看了。你带上些礼物,和我回一趟蔡府,给太师拜个年。”
蔡灵宝甜甜一笑,道:“那好,可是我答应了带着小桃子一起玩,带上她好不好?”
“随便。”
杨霖吩咐芸娘准备一些礼物,接上种归夷,一块往蔡府去。
只剩下一个杨天仙撅着屁股哇哇大哭,被芸娘抱回了院子。
蔡府的旧宅,依旧是汴梁数得着的府邸,甚至比杨霖的昭德坊还要豪绰。
蔡京家底不少,近年来又少了许多花销,愈发的殷实起来。
门子一看门帖,是自家小姐和当朝少宰来了,赶紧迎到了府内。
蔡灵宝牵着种归夷,去到她的小院玩耍,剩下杨霖一个跟着一个侍女去见蔡京。
不一会引着他来到内院,蔡京拄着一根拐杖,也不用侍妾搀扶,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杨霖笑道:“太师,身子越发康健了。”
“半截入土的人,说什么康不康健,活一天算一天吧。”
只要是这么说话的,没有一个是真的不惜命的,杨霖笑着说道:“这是高丽杨资谦给我的千年人参,说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太师没事的时候,熬些汤喝。”
老都管笑着收了起来,蔡京道:“文渊,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旦带了礼物,更是有所图谋。说吧,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杨霖嘿嘿一笑,道:“老太师了解我,这次来还真有事要请教您老人家,我欲迁都江南,太师意下如何?”
“江南?”蔡京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捻须道:“江南风气,可为偏安朝廷首府,不宜做大一统王朝的都城。如今这天下版图,前所未有,定都江南,属实不智。”
“眼下草原即将入手,向西向北又有扩张,若是在江南定都,只怕会西域、大漠难控,北人离心离德,难以重回汉统呐。”
杨霖叹了口气,道:“近日来我反复思量,无非就是此事,却总也拿不定主意,真是让人头大如斗。”
蔡京抿了口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文渊,你要知道,天下大事,尤其是此等大事,想来是有失必有得。你若想找一个完全之法,是不合乎常理的,唯有平衡利弊,有取有舍,方能定计。”
“太师以为何处可建都?”
蔡京道:“那就要看你要什么了?”
杨霖沉思良久,舒了口气,道:“太师的意思我懂了,这事我再细想一番,再来和太师商议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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