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四万大军入城,本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生生走到了傍晚时分。
当然这些将士没有丝毫的怨言,谁不想风光这么一把,别说饿一天肚子了,就是饿三天也值得。
杨霖显然不需要这样的过场,他和高柄宋江等人汇合之后,便匆匆从近路进了城。
就算是善于搞大场面的杨霖,也被这汴梁的热情吓了一跳。说到底,还是民间有钱了,朝廷的新政已经度过了最难的瓶颈期。
在最缺钱的时候,是袖楼出手,解了燃眉之急。让这此南征,可以耗费最少的钱粮,不占用本就入不敷出的朝廷财政。
第一年过去之后,收入将会有一个爆炸式的增长,杨霖精心打通的东安西北纵横的商路,将会覆盖整个帝国。
而整修过后的河渠,精简的官吏,稳定的局势和合理的赋税,以及今年隆冬的大雪,也会让来年耕地有好的收成。
宋江低声道:“少宰,各地官员上表,请赐王爵,总共三万余份。”
“怎么这么多?”杨霖不解地问道:“本官新政,不是裁撤精简官吏人数了么?”
高柄抢着道:“少宰,江南总督宇文虚中,下令各县士子择优写文,一并上呈。各省争相模仿,所以这三万份并非都是官员,还有杨门士子的文章。”
杨霖心中暗暗咋舌,这就是所谓的上行下效啊,中枢的一个举动,往往能在举国掀起狂潮。
你的思想一旦跟仕途挂钩,就没有转不过来的陈旧观念。杨霖把控了取士之道以后,士林关于他的风评,那可真是一天一个样,都快捧成孔子第二了。
“少宰,下一步怎么办?”高柄一肚子主意,但是眼前杨霖回京了,便不好再自作主张。
他问的殷切,手掌来回搓动,显然是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给杨霖披上龙袍,自己好更进一步。
杨霖看了他一眼,扶着高柄的肩膀,道:“下一步,先吃点东西,我着实饿的不轻。”
宋江笑道:“那就去我府上,小七前段时间,托人送来不少飞龙。”
杨霖摇了摇头,在身后找出了刘清水,道:“去清水家怎么样,给我接风洗尘。”
刘清水挤了半天,没有挤过高柄,老老实实跟在身后,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恁的要去我那?”
“我一想起刘府的美酒,就馋的直流口水,我和伯父乃是忘年之交,来时从南方给伯父带来了些清酒,正好我们两个酒家去比较一番南北差异。”
刘清水得意洋洋,道:“那好吧,我这就吩咐人前去准备,各位还请赏光。”
刘清水带着这一群杨党铁杆心腹,从拥挤的人群走出,前去饮宴。
整个汴梁,还沉浸在对英雄归来的欢腾中,四万将士挨个入城,接受东京的追捧和欢呼。
刘府内,花厅。
十余张长桌,被临时拼成缺一边的口字形,杨霖被人推着来到上首位置,和刘清水他爹老刘同坐。
杨霖执杯起身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如今恰逢岁末,我等又能欢聚,夫复何求。来,共饮此杯!”
众人轰然应合,举杯共饮。
杨霖派人叫来了袖楼王运,在席上加了一张桌子,把他感动的直抹眼泪。
商会这一年,从发行纸钞银票开始,到开凿运河筹款,筹集运送粮食到战场,活跃在大宋的各个大事当中。
宋本来就是对商人颇为开明友好的朝代,但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在杨霖当政之后。
杨霖笑着说道:“王会长,今年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明年我准备在全国各府,开办校舍,类似书院,却不是只读诗书。百姓子弟,只要花点小钱,皆可入校谋得一技之长。这件大事,难免还要王会长来操持。”
王运对杨霖十分钦服,这个少宰安排下来的事,不管是什么,都不会让替他做事的人吃亏。
商会承接这么大的工程,不说赚多少,肯定是不赔的。到时候袖楼的名声,远非现在能比,忙不迭站起身来,拍着胸膛保证。
蔡京的居养制度,实际上是最早的比较健全的国家福利,杨霖打算在蔡京的基础上,在拔高一个台阶。
交趾和西域商路的打通,足以支撑朝廷做这些惠民之举,总比留在手里挥霍浪费来的强。
就像后世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率先开始航海,攫取了无数的财富,最后变成了贵族们奢侈的生活品,可谓是傻吊两只。
入夜之后,汴梁已经开始燃放烟花,爆竹声响连成一片。整个汴梁,不知道有多少的富户,城中家家户户院中都挂着灯笼。
众人放怀畅饮,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派热闹非凡。
宣和二年,在刀光剑影,主客相搏的厮杀中开始。却在繁花似锦,烟花绚烂中,迎来了尾声。
杨霖存着酒量,没有多喝,刘国丈在一旁一个劲劝酒,并且对交趾的酒指指点点,言语间颇为不屑。
杨霖笑着道:“那是当然,喝遍美酒,也没有您老人家酿的香甜。”
这句话挠到了老刘的痒处,乐得他笑不拢口。
杨霖眼看席上都在到处敬酒,推辞了几个之后,便道:“我有些内急,出去方便一下。”
出了花厅,杨霖左右环视一圈,轻车熟路就往内院钻。
小刘贵妃的院中,燃着一个火堆,汴梁承袭大唐遗风,除夕夜要在庭院中积柴燃火,称为庭燎。
院墙下边放着一堆胳膊粗的毛竹,里面填满了硝石、硫磺、木炭上面还缠着大红的丝绸看着就喜庆。
小刘贵妃带着一群小丫鬟,娇笑着不敢上前点燃,围着火堆也玩的不亦乐乎。
火光照耀下,笑靥如花。
杨霖身手矫捷,摸进了闺房,钻进半透明的纱帐内,拉起帘帷,好似一个佛系捕鱼人,就等小鱼儿自投罗网。
外面的陆谦,已经开始抱拳挨个道歉:“杨少宰不胜酒力,先回府歇息了。”
刘清水眼皮一跳,看了看陆谦的脸色,心里暗暗嘀咕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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