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瞪着裴璋。
裴璋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出口。
气氛陡然凝滞起来。
念哥儿还小,思姐儿已经到了知事懂事的年龄。她一边紧紧抱着亲娘的胳膊不肯松手,一边转头央求亲爹:“爹,你向娘陪个不是。娘就不会走了。”
白凤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思姐儿,别和你爹说这些。你爹是男子汉大丈夫,心冷如铁,怎么可能低头陪不是。娘回来,也不是为了他,是舍不得你们姐弟两个。”
然后,冲裴璋道:“你出去!去你的书房!以后,我带着孩子睡!”
裴璋:“……”
裴璋终于绷不住了,他咳嗽一声,走上前,先抱过一双儿女。柔声哄道:“思儿,念儿,你们先出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念哥儿不肯走,思姐儿倒是懂事,拉着念哥儿的手走了出去。还体贴地为亲爹亲娘关上门。
白凤不是那等忸怩脾气,她就这么怒气冲冲地盯着裴璋,一派“我看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架势。
裴璋站在白凤面前,轻声说道:“白凤,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回来吧!孩子们离不开你这个亲娘,我也不能没有你。”
白凤继续瞪着他,恨恨地说道:“孩子离不开我是真的,你这个冷心冷肺无情无义的,没有我一样过日子。两个多月了,你都没去看过我一眼。我要是不回来,你正好乐得轻松是不是!”
裴璋放软了语气:“这怎么会。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那个叫康林的土人,竟想闯进你的木寨。我打断了他的腿,以后,他再也不敢去骚扰你了。”
白凤冷哼一声:“谁让你揍他了?说不定,我被他的心意打动,以后让他做我的男人。”
裴璋:“……”
裴璋脸色骤然紧绷难看。
白凤看在眼里,心里分外解气:“你听着不顺耳,我也要说。我告诉你,我是惦记着我的孩子,不然,我根本不会回来。别以为我年龄大生过孩子了,就没男人喜欢我。倾慕我的大有人在……”
话没说完,就被一双胳膊猛地搂入怀中,嘴唇也被蛮横地堵住了。
白凤用力挣扎:“快点放开……”
搂着她身子的胳膊愈发用力。很快,这双胳膊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两人不像是在亲热,倒像是在角力。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嘴唇,又是谁先解了谁的衣衫。怒火郁火很快被另一种火焰代替。
……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话糙理不糙。
良久以后,床榻上终于平静下来。
裴璋紧紧搂住怀中的白凤。
白凤面颊嫣红,眼眸亮得如水洗过一般,分外娇媚。
她抬眼看着裴璋,此时的裴璋,没了平日的冷漠和坚硬,俊美的脸孔分外柔和,凝望着她的目光也多了温柔。
“只有这时候,你眼里才会看到我。”白凤低声说着:“裴璋,有时候我真想掏出你的心看一看。你怎么能这般铁石心肠!”
“当年,是我第一眼相中了你。我主动来裴家村,向你示爱。整整三年,才打动你。你终于说要娶我做妻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我不做首领,离开了我的木寨,离开我熟悉的亲人朋友,嫁到裴家村来。我努力适应裴家村的生活,尽力做一个好妻子。我生了思姐儿,生了念哥儿。”
“我曾经想过,只要我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忘掉你昔日的心上人。可是我错了!”
“裴璋,你心里最在意的,是裴氏一族。你念念不忘的,是你的表妹程锦容。我白凤的一片真情,在你心里根本不算什么。”
素来坚强又好强的白凤,声音微微发颤,水光在眼底来回滚动,却倔强地没有掉落。
别人以为他们夫妻大吵了一架。其实,他们两人没有吵,而是直接动了手。
两个多月前,裴璋在书房里翻出了旧信,默默看了一回。结果,被白凤碰了个正着。白凤气得火冒三丈,踹了裴璋一脚,又想将信拿过来撕碎。
裴璋当时也怒了,飞速将信放进怀中,和白凤过了几招。
夫妻两个情意绵绵时,过招也是一种亲昵。
可彼此都在气头上,白凤下手又快又狠,裴璋也半分未让。一拳击中了白凤的肩膀。
白凤一怒之下,骑马离开裴家村,回了自己的木寨。
第二晚,另一个土人部落的首领康林就来了木寨外。康林爱慕她多年,一直在等着她和丈夫分开。
康林一边唱着情歌,一边往木寨里闯。
她正在气头上,三拳两脚就将康林撵了出去。
过了一日,她便听说康林被裴璋痛揍了一顿的事。不过,她并没有特别高兴。她知道,裴璋不容有人觊觎自己的妻子。
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独占欲,和那种倾心的爱是不同的。
真正的喜欢,是他遥望京城方向想起程锦容时的沉默。
真正的喜欢,是他注视着程锦容那封信时的温柔。
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程锦容。
她曾经以为自己不在意,可她错了!她太在意了。她心里满是酸意,嫉妒得发狂。所以,她才会那样失态。
他两个多月都没去接她。
她等得心中酸苦,心灰意冷。
耳畔响起一声轻叹。旋即,一只熟悉温暖的手轻轻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他的声音低沉动人:“白凤,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忘不了容表妹。她和我一同长大,我一直以为,我会和她白头偕老。”
“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我和她渐行渐远,她早已嫁人生子。我也遇到了你。”
“我娶你过门的那一天,就对自己立誓。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将来做一个好父亲。不管何时,我都不会辜负你。”
白凤红着眼,声音沙哑:“你是没找别的女人。可你心里一直装着她!我永远也比不上她!如果不是生了两个孩子,你更不会将我放在心里。”
她不想哭,眼泪却不停地往外涌,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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