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婕妤也够倒霉的。”
兆宁宫里,传出魏贤妃的低语声:“那一日大家一同去请安,她就是提起了寿宁公主的病症。谁曾想,前一刻笑吟吟的皇后娘娘,下一刻就翻了脸,怒叱她一顿不说,还直接将她幽禁钟粹宫。”
说起来,郑婕妤也是够惨的了。
想想前些年郑氏得势时的风光,再对比现在的处境,真是天上地下。
顾淑妃瞥了魏贤妃一眼,淡淡说道:“前些年,她仗着皇上撑腰,独揽后宫大权,从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底。现在有这等遭遇,也不稀奇。”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在宫中,重要的不是谁对谁错。得势之人,可以得理不饶人,甚至可以无理欺负人。失了圣心被天子厌弃的,夹着尾巴做人也没用。
魏贤妃何尝不知其中的道理,不过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不吐不快罢了。
“魏氏进门几个月就有了身孕,一举生了皇孙。”魏贤妃怏怏不乐的说道:“可我那个儿媳,比四皇子妃进门还早一些。到现在还没半点动静。想想我心里就气闷。”
顾淑妃照例默默聆听。
几个皇子的内宅都不消停。
大皇子府有两个得宠的侧妃,叶侧妃还生了儿子。大皇子妃和两位侧妃在内宅里斗得厉害。
二皇子府就更别提了。二皇子凌~虐正妻的恶习,知道的都深深不齿二皇子为人。
四皇子府里倒是没多少美妾,不过,四皇子的书房里养了几个相貌清秀的内侍。四皇子妃一心养胎安胎,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五皇子夫妇感情不睦,时有争吵。五皇子妃迟迟没有身孕,倒也不能全怪五皇子妃。五皇子一个月里去不了两回。有时甚至整月不进五皇子妃的屋子。
不过,魏贤妃这个亲娘自不会怪自己的儿子,张口就怪责儿媳妇不中用。又嘀咕着要挑两个貌美宜生养的宫女送进五皇子府去。
顾淑妃善意地提醒一句:“还是先有嫡子才是。”
魏贤妃轻哼一声:“郑氏肚皮不中用,要是她三年五年都生不出嫡子,难道还一直等着她不成。”
顾淑妃劝不动,便也不劝了。
……
半个月后,五皇子府便闹了笑话。
魏贤妃赏的两位宫女,五皇子欣然“笑纳”,连着半个月轮流伺寝。五皇子妃心中嫉恨恼怒,趁着五皇子不在府中,胡乱寻了个由头,将两个美貌宫女重重打了一顿。其中一个辩驳了几句,被五皇子妃以金钗划破了脸。
魏贤妃闻讯大怒,将五皇子叫来问个仔细。
没曾想,五皇子的脸上也有几道血痕。原来是五皇子夫妇大吵一架,五皇子妃动手抓伤了五皇子的脸。
这还得了!
魏贤妃一怒之下,去求见宣和帝,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要休了五皇子妃。
魏贤妃年近四旬了,保养得如三十妇人。哭起来的时候倒是还有些风姿。
奈何心冷如铁的宣和帝没心情欣赏,冷着脸说道:“胡闹!天家从没有过休儿媳的先例。郑氏善嫉不贤,让皇后重重责罚就是了。”
得,连责罚儿媳都轮不到她。
魏贤妃心中悲苦,回寝宫后又哭了一顿,直接病倒了。
裴皇后知道此事后,将五皇子妃宣进宫来,怒叱一顿。
五皇子妃郑清涵泪水盈盈地哭诉求饶,也没能令裴皇后心软。直接被送去皇家庵堂里吃斋念佛一年,修身养性去了。
紧接着,二皇子府里也闹腾开来。
二皇子妃一味的隐忍,并未换来什么好结果。二皇子得寸进尺,下手愈发阴狠。二皇子妃只有一张脸还能见人,全身伤痕累累。
忠心的丫鬟红云,苦苦哀求二皇子饶过二皇子妃。二皇子狞笑一声,竟命人将红云绑进了书房里。
二皇子妃被一把铁锁锁进了屋子里。
隔了一夜,抬出书房的是一具气断命绝的尸首。
一直隐忍不发的二皇子妃终于爆发了。
二皇子妃抱着衡哥儿进了宫,跪在裴皇后面前,泪流满面地自请下堂:“……我受再多苦,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夫为妻天,这是儿媳的命。”
“可红云忠心耿耿,一心护主,她有什么错?”
“二皇子竟将红云凌~虐至死,我这个做主子的,却不能为她伸冤。日后到了地下,也没脸见她。”
“我要和二皇子和离,请皇后娘娘应允。否则,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
一想到枉死的红云,二皇子妃便心如刀割,泪水如泉涌。
都怪她。
是她这个主子没用,没能护住忠心的红云。
衡哥儿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见亲娘伤心欲绝,衡哥儿也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裴皇后心中也恨极了毒辣阴狠的二皇子。更恨的是自己还不能不管不问。于情于理,她这个中宫皇后兼亲娘都得处置好此事。
二皇子妃情绪太过激动,直接哭得昏厥过去。
裴皇后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来人,去请程太医过来。”
……
程锦容很快迈步进了椒房殿。
裴皇后忍着怒气,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原委道来:“……本宫这就去见皇上。将事情禀报给皇上,如何处置,请皇上决断。你先为江氏看诊。”
顿了顿又道:“江氏身上也有不少伤,你仔细为她看诊疗伤。”
程锦容张口应下,见裴皇后心火沸腾,心里颇为心疼:“娘娘别气坏了身体。”
裴皇后咬牙冷哼:“这个混账!本宫绝不能轻饶了他!”
说完,沉着脸离去。
程锦容坐到床榻边,先为二皇子妃诊脉,不由得暗暗心惊。立刻以金针为二皇子妃施针,半个时辰后,二皇子妃才缓缓睁开眼。
看着神色木然悲恸得不愿说话的二皇子妃,程锦容心中一阵恻然,低声道:“我为娘娘除去衣衫,看一看身上的伤。”
二皇子妃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以前她顾忌着二皇子的脸面,从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现在,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她要离开二皇子府,她再也不想做什么二皇子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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