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鬼是不能晒太阳的,因为鬼灵是阴物,阳光很伤阴气,但是这女鬼很喜欢跟大家在太阳下一块军训,等到实在受不了了才去一边的阴凉处躲躲。
黑煤炭教官虽然很严肃,但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会带着他们去找另一个连队对唱军歌,这是大家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也是女鬼最喜欢的。
南浔能听到身边那女鬼嘹亮的歌声,她唱歌很好听,南浔能从她的歌声里听出对生活的热爱。
不过有时候女鬼也会给她制造不小的麻烦,比如晚上大家在浴室冲完澡了,明明关了喷头,可不一会儿,那紧闭的浴室里又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王丹丹还以为有人在里面洗澡,结果一开浴室门,里面漆黑一片,没开灯,只有水声在响。
王丹丹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几人,“刚才我明明是最后一个离开浴室的,浴室的喷头我关了,为什么现在又在喷水?”
南浔看了看从浴室钻出来的女鬼,女鬼愧疚地低了低头,低声道:“我也想洗个澡。”
南浔真想说:你特么都死了,死了啊,还洗什么澡?
“呵呵,是我刚才开了一下,结果忘关了。”南浔不好意思地道。
这样的锅南浔背了不知多少个。
等南浔要睡觉了,又看到女鬼坐在上铺床沿边,两条腿儿从上面耷拉下来。
见南浔瞪她,女鬼连忙爬了上去,一脸委屈地道:“鬼不需要睡觉,我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顿了顿,女鬼道:“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晓柔,你等会儿能给我开门吗?”
像她这种低级鬼,出去容易进来难,遇到门的时候必须紧跟着人才能进去,或者有人专门给她开门。
南浔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答应了下来,结果女鬼很久都没有回来,南浔后来睡着了。
王丹丹半夜起来上厕所,却在这时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顿了一下,又重新响了起来,只是没人应话。
王丹丹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没有开门,声音停止了,可没过多久阳台上的窗子又砰砰响了起来。
“啊——”王丹丹一声尖叫将宿舍其他四人全部吓醒了。
南浔正在梦中入定引气,此时也陡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鬼啊鬼啊,有鬼!刚才宿舍门一直在响,窗户也在响!”王丹丹抱着死党李楠,吓得脸都青了。
南浔朝阳台窗户看去,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正贴在上面。
这可是……四楼。
南浔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女鬼立马钻了进来,然后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晓柔,又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不会乱跑了。”
南浔:……
大家将王丹丹安慰了一番,开着床头灯睡了一晚上。
两周的军训过得很慢,可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家反而生出了不舍的情绪。
最后的军训演习,南浔所在的班级得了第一名,男生们一块把黑煤炭教官抬起抛向空中。
感性的女生已经呜呜哭出声,女鬼也站在南浔身边叹息道:“黑煤炭教官虽然严厉了点儿,但是人很好,我还挺舍不得他的。”
新生开学典礼暨军训表彰大会结束后,这群大一新生正式入学。
班主任按照学生个头重新排了座位,沈晓柔个头不高,坐在第三排,教室刚好空出了一把桌椅,被放在了教室最后。
所以,南浔回头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女鬼乖乖地坐在那里,同他们一块听讲,就好像她也是这个班级的一份子。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这一天,女鬼突然对南浔道:“晓柔,谢谢你,我的心愿已了,马上要离开了。”
南浔有些诧异,她看到女鬼周围环绕的黑雾一点点消失,那惨白的脸也变回成了正常的肤色,她长得很可爱。
“真的要离开了?”南浔问。
女鬼点点头,嘴角弯了弯,“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再见了晓柔。”
说完这话,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南浔知道她是去了往生。
她一直没有告诉南浔自己的名字,而南浔也没有问。直到几天后苏茜得到小道消息,说她们寝室的第六个女生不会来了,因为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苏茜说起这人一脸的惋惜,“听说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学习也很好,这次初升高考了全省第十名,只是……她心脏不好,一个多月前不幸去世了。”
几人听了唏嘘不已,南浔则下意识地望了望那张空着的床铺。
上面环绕的淡淡黑气已经散了不少。
有些人不喜欢学习,有的人却连一个学习的机会都没有。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生命短暂,所以才会更珍惜和热爱生活。
有些事,总要亲身体验一遍,才会知道它的可贵,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这一天,南浔入了梦,再一次召唤了老祖。
沈睿渊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丫头,我以为你还要过一个月才唤我。不过一个月便能引气入体,资质已算上乘。”
南浔嘴角一勾,眼里尽是飞扬的神采:“老祖,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教我的当晚我便能引气入体了,这么久没找你,是因为我在藏书阁看书啊。”
“哦?柔丫头看了几本了?”沈睿渊被她挑起了兴致。
“嘿嘿,一天看两本,我已经看了不下六十本了。”南浔眉眼弯弯地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这些古书图文并茂,加上字体大,六十本只相当于平常的三四本厚皮书,一个月看三四本书,对她来说不难。
沈睿渊眼里明显掠过了一丝惊异之色,“好,那我考考你。”
南浔指着自己看完的那一排书,“老祖随便问。”
“柔丫头,何为风水?”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不管沈睿渊问什么,南浔都能对答如流。
一连答了七八个问题,南浔咧嘴笑:“老祖,有没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沈睿渊眼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调皮。”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