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尸身装入棺材之后,紧接着便是封盖,钉棺材盖的钉子有七根,俗称子孙钉,前六根由抬棺者去钉,最后一根留给子孙钉,据说这样能使子孙后代兴旺发达。
但是,钉棺材盖的七根钉子都不能钉死,必须要留出一半,若是全部钉进去的话就会钉住死者的灵魂,使其无法超生。
南浔刚才听得分明,那每一根钉子钉进去的声音都持续了很久,她甚至还听到了钉帽跟棺盖碰撞的声音。
这副棺材钉死了所有的钉子!
南浔心里瘆得慌,她坐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到现在她已经搞不明白这梦是怎么回事了,不久前跟她吃喝玩闹的人突然七窍流血死了,还被人钉在了棺材里永世不能超生,这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南浔略作犹豫后,伸出双手在那无形的棺盖上摸索,很快便摸到了七根子孙钉,然后她试图着拔出来。
本以为徒手拔钉子是痴人说梦,不料她心里才这么一想,那钉子就轻而易举地被她拔出来了。
南浔愣了愣,继续去拔其他的钉子。
就这样,七根子孙钉全被她一一拔出。
手中那看不见的钉子散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南浔手一抖,赶紧把钉子给扔了。
钉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有几颗似乎还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南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听得这么清楚,就好像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就剩下她这一小方天地,她和身旁的这白衣男子。
对,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景象也变了,不是古色古香的街道,四周漆黑一片,阴风阵阵,唯有她这一小块能看到些许光亮。
南浔难得做一次噩梦,觉得特别稀奇,不过这梦境也太真实了一些,周围的阴风好像真的钻进了她骨头里,冷得她连连打颤。
摸索到那看不见的棺材盖,南浔一把将棺盖掀起。
就在她掀开棺盖的一瞬间,周围刮起了一阵狂乱的风,吹得她眼前都睁不开了。
南浔以手挡风,眯着眼看四周。
不知从哪儿射进来一束微弱的亮光,让她得以看清楚周围的景象,这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石洞里,地面比较低,像是一个坑。
南浔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什么,但或许是在梦里,那念头一闪而逝,之后便再也抓不住了。
刺啦,刺啦。
有奇怪的声响从身旁发出。
南浔猛地看向那具尸体,竟发现那白衣男子一双手上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又长又尖,正在那看不见的棺材壁上狠狠抓挠着,这刺耳的刺啦声便是指甲尖儿划在棺材壁上发出的声响。
挠着挠着,那白衣男子唰一下睁开了眼,那双眼泛着绿光,诡异至极,然后他僵直着身子坐了起来,脖子慢慢扭动,看向了南浔。
然后,嘴角一勾,笑了。
他脸上血渍未干,衬着那笑容,愈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南浔双眼瞪大,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然后她陡然一个激灵,竟这样从梦里挣脱了出来。
南浔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身边,沈晓云睡得正香,外面的天还是漆黑一片,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小八,小八!”南浔呼唤小八,但是小八没有回应,这个点儿小八很有可能在入定修炼。
刚做了个噩梦,南浔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她想开灯,但想起沈老爷子有规定,今晚任何人不得开灯,只能点蜡烛。
南浔便摸索着从抽屉里找了个蜡烛点燃,晕黄的光驱散了南浔身上的寒意,她重新爬上了床,盯着那烛火发呆。
不多时,那蜡烛上的火焰突然疯狂跳动起来,南浔吓了一跳,亲眼看到那黄色的火焰竟一点点变成了……幽绿色。
南浔面色一白,连忙钻进了被窝里,抱紧了身边的沈晓云。
她没看错的话,刚才蜡烛旁边好像掠过了一道白影。
卧槽啊啊啊,鬼火啊啊,特么的屋子里有鬼啊啊啊!
说好的沈家老宅不会有脏东西呢呢呢?
南浔在心里狂吐槽,忽而某一瞬间,她发现手里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儿,她抱的明明是个软妹纸,体温也是暖暖的,但现在这触感似乎有些硬,而且温度越来越低,冰凉得很。
“丫头,你抱得太紧了。”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那语调温柔而低缓。
南浔缓缓抬眼,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现在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之前那条街巷上,俊美的白衣男子就站在她面前,而她正搂着对方的腰,将对方抱得死紧死紧的。
男人不再是那副七窍流血的鬼样子,他正看着南浔,浅浅笑着。
南浔连忙松开他,猛地往后退了三步。
她现在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她被鬼缠身了,眼前这个清俊优雅的男人特么的是个鬼,他不知用什么办法入了自己的梦!
“丫头,你之前不是想跟我学玄术么,我同意了。”男人道,看着她的目光慈祥而温柔。
南浔呵呵干笑道:“那、那个我突然觉得自己资质愚笨,实在不配当大哥的弟子。”
男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又不想跟我学玄术了?”
南浔心里快哭了,面上却笑着应道:“想,可想了,我就是怕自己太过愚笨学不会。”
男人又温柔地笑了起来,道:“无妨,有我在,你再笨也能学会的。”
“哦,那我真是太高兴了!”
“丫头,明日开始你必须亥时就寝,若是迟了——”
“师父放心,徒儿不会迟到的!”
男人微微蹙眉,“我从不收徒儿,你无需唤我师父。”
“那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瞄她一眼,淡淡道:“按照辈分,叫我老祖便好。”
南浔听了这名儿,猛然间想起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男人说完这话,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南浔手里,“丫头,给你的见面礼。”
南浔垂头看去,是男人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佩。等她再抬头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南浔是被身边的沈晓云摇醒的,她看着窗外微亮的天儿,表情有些茫然。
桌上有一根烧尽的蜡烛,证明昨天晚上她确实醒过,那根蜡烛是她亲手点燃的,所以那不是在做梦。
在沈晓云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南浔抬起握拳的右手,慢慢伸开了五指。
手中躺着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赫然就是梦里白衣男子给她的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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