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正懵着,爬上墙的的龚宸突然朝她递来一只胳膊,这动作倒跟大叔挺像的。
南浔没有犹豫,立马伸手握住他,之前大叔抓住她之后直接就将她提上去了,可现在这位却顿了下,似乎给了南浔一个缓冲,然后才将她一把拎了上去。
力气都是一样的大。
南浔想,这不废话么,一个身体,力气当然一样大。
被拉上去之后,龚宸还嘱咐了句:“抓好墙。”
他没有抱着南浔一块跳下去,而是自己先下去了。男生落地的姿势堪称最出色的体育健儿,双腿稳稳落地,都不带一丝踉跄的。
龚宸微微仰头看她,朝她张开双臂,“下来。”
南浔在心里呵呵一声,再一次肯定这特么的就是主人格的龚宸!
难怪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叫她萌小妞,说的话也是越来越少,这是怕暴露自己?
不过,龚宸是怎么知道她和大叔在哪儿翻墙的?还准确无误地找出了位置。
南浔细细一想后就明白了。
校园的西北角最偏僻,是爬墙的首选位置,这边的墙角挨着大片的绿化区,加上最近天气干燥,校园里的绿化区会定期灌溉,所以地上的土有些湿,两人路过的时候鞋子上肯定会沾上湿泥巴,而翻墙的时候,他们从墙上跳下去的那一下,鞋上沾着的湿泥巴势必会抖落一些,留在地上。
按照龚宸的智商,要推测出这些,并不是难事。
刚才南浔光顾着心慌了,没注意观察,龚宸肯定是看到她和大叔留下的湿泥,这才确定了翻墙的位置。
南浔在心里竖大拇指,悬疑小说没白看,这推理能力杠杠的。
她跳下去的位置偏了偏,却还是被龚宸接了个满怀。
“我送你回宿舍。”龚宸淡淡道,等她站稳后,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南浔悄咪咪地看他的侧脸,她不知道龚宸为什么不戳破,但龚宸既然不想戳破,她也就不戳破了。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正是校园生活最丰富的时候,跑步的跑步,自习的自习,还有去艺术楼拓展兴趣爱好的,在广场那边溜旱冰的,当然,还有在很多在校园里散步的小情侣。
校园西北角这边偏僻,风景好,树木多,暖黄色的路灯,加上很多弯弯绕绕的石子儿小路,小路边还有不少木质长椅和石凳石桌,深受广大小情侣的喜爱。
所以,当龚宸拉着南浔从墙角大树这边出来后,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龚宸对这边路不熟悉,他竟然挑了一条小情侣最喜欢走的鹅卵石路。
因为树木浓密,路灯的灯光洒下来,一半都被树木的枝叶挡住,只投下来一些,光线看起来暗淡得有些暧昧。
南浔乖乖任由龚宸拉着,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近处的绿化区里时不时就能撞见一对小情侣,离得近的一对,两人抱在一起,好久都没有松开,都快成连体婴儿了,后来直接亲上了,发出了夸张的啵啵声。
龚宸一路沉默,直到将南浔送到了女生宿舍阶梯口,他才突然问了句:“明天你还想见我吗?”
南浔一愣,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这话该怎么回答?
最后,南浔没说想不想见他,只回了句,“明天见。”然后就哒哒哒地跑进女生宿舍了。
龚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目光暗沉沉的。
一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他才回了对面的男生宿舍。
金浩和陈翰然还没回来,宿舍里很安静。
龚宸环视一周,落在自己的床铺上,被子没有叠,随意地堆成了一团,椅子也没有摆放整齐,他打开自己的抽屉,看到了一个罐子。
血红的液体……
龚宸眼中划过一道厉色,他小心翼翼地拧开罐子盖儿,虽然在开盖的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却还是闻到了一股令他头昏目眩的血腥味儿。
他连忙拧紧了那盖子,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龚宸拎着罐子去了楼层的垃圾桶处,将那装满人血的罐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热气腾腾。他不喜欢那些不是由他沾染上的味道,烟味儿、酒味儿……
两天半……
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
等到雾气散尽,镜子重新变得清晰,龚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他神色一变,猛地凑了过去。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龚宸几乎将脸贴在了镜面上。
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我就是你。”
“不,你不是!”龚宸的表情变得有些凶狠,抵在镜子上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镜子里的人冷峻的眉眼微敛,突然问了一句:“龚宸,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五岁那年,父亲让你捅死笼子里的猎狗,笼子的锁坏了,猎狗很快就会撞开笼子出来,猎狗已经饿了三天,如果它出来,一定会吃了你……那是我第一次出现,在猎狗马上就要冲出来的时候,我帮你捅死了它,一连捅了好几刀。”
说到这儿,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那是一抹嗜血冷漠的笑。
“是你的哭泣和千百次的呼唤才唤醒了我。龚宸,想起来了吗?”
龚宸突然抱住了自己的头,他觉得头好疼。
“你闭嘴!”
镜子里的人同样抱着头,但抬起的眼睛却还是直直地盯着他,“你畏惧,你渴望变成父亲那样的强者,你希望自己瞬间长大,变成一个跟他一样冷漠变态的人,这样你就能下得去手了。于是,有了我……那一年,你的父亲二十五岁,而我也是。”
“龚宸,我是长大的你,你那个时候所渴望的……长大后的你。”
所以,我也是龚宸,我的名字也叫龚宸。
镜子里的人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想想这些年你所记不清的那些事情,在那些你不知道的时间里,都是我,这个嗜血冷漠的我,帮你解决了所有你不想面对的事情。”
龚宸已是满头大汗,他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讥讽道:“所以,我该感谢你?”
镜子里的人也看着他,眼里的冷漠逐渐退散,眼底沉淀的沧桑浮了上来,他淡淡道:“我的出现证明了你曾经的胆怯和窝囊,但是终有一天,你会不再需要我,我已经感觉到了。”
说到这儿,他嘴角又微微勾了一下,“你应该发现了,你某些方面越来越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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