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翠殿,次日清晨,天色刚亮。
自打李恪登基以来,虽然以朝中饱学之士充翰林院,佐理政务,肩上的事情少了许多,压力也轻了不少,但李恪自己却没有赖床晚起的习惯,哪怕政务没有这么紧急,李恪也早早地起了。
“陛下起来了。”李恪起身,正坐在床头穿衣,虽然动静不大,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本就睡得很轻的朗日林芝,朗日林芝迷迷蒙蒙地睁开了双眼,对李恪问道。
李恪轻轻地摸了摸朗日林芝的额头,道:“你怎么也醒了,可是朕动静太大,搅扰了你。”
朗日林芝回道:“臣妾睡地本就浅,与陛下无关,只是陛下怎地起地这么早,不再多歇会儿。”
李恪笑着回道:“东征之战在即,朕今日召见了卫公进宫议事,朕要去紫宸殿见他,故而要早些过去。”
“陛下要见卫公,那可不能耽搁,陛下稍等,臣妾为陛下更衣。”朗日林芝手臂撑起,作势便要起身,对李恪道。
若是平日里倒也罢了,但眼下大唐东征高句丽,这是朝中大事,耽搁不得,而且李恪口中的卫公便是卫国公李靖,李恪更是不能怠慢,朗日林芝不敢多留李恪,连忙起身便要为李恪更衣。
李恪见状,连忙按下朗日林芝的肩头,又让朗日林芝躺回了床上,柔声道:“时辰还早,昨夜你累着了,不必起来,午前你就好生歇着吧。”
自打吐蕃使团进京以来,这几日朗日林芝一直压抑地厉害,不止是心里,身体上也是一样,直到昨夜李恪来了拾翠殿,和朗日林芝说了那番话,朗日林芝才放了心。昨晚一夜,放下负担的朗日林芝缠了李恪几回,折腾了许久,现下确是身体酸乏地厉害。
朗日林芝被李恪放躺在床榻上,对李恪道:“臣妾谢过陛下怜惜,陛下稍待,待臣妾传了多吉进来为陛下更衣。”
朗日林芝说着,便传了多吉进殿,为李恪更衣。
李恪传见的李靖已经在进宫的路上,李恪动作不慢,穿好衣裳嘱咐了朗日林芝一句好生歇息,便离开回了紫宸殿。
李恪走后,多吉站在朗日林芝的床前,看着还在床上躺着的朗日林芝,面色轻松,脸颊上还带着些许粉红,气色正好,与昨日抑郁的模样全然不同了。
多吉道:“陛下当真厉害,不过一夜的功夫,公主就变了模样,实在叫人讶异。不过看着公主现在的模样,多吉也就放心了。”
朗日林芝道:“有些事情郁结于心,埋着总也不是法子,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多吉笑道:“公主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了。”
多吉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一事,对朗日林芝问道:“陛下已经走了,婢子可要现在给公主端药?”
朗日林芝道:“药?那药以后都不必再喝了。”
朗日林芝正是最好的年纪,李恪虽然来朗日林芝这边并不频繁,但也谈不上冷落,朗日林芝嫁给李恪近八载,至今还未有子嗣是有缘故的。
因为朗日林芝在每次李恪从她这边走后,朗日林芝都会服药,这药是高原土方,用以避子之用,所以朗日林芝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怀上李恪的子嗣。至于朗日林芝为何不愿怀上李恪的子嗣,这也是弃宗弄赞对朗日林芝的多番嘱托。
以往在朗日林芝的眼中,她是吐蕃人,身在大唐是居于异乡,吐蕃才是故国,一旦她为李恪诞下子嗣,她和孩子都会成为李恪将来对付吐蕃的手段。
这些是弃宗弄赞曾经告诉过她的,她也曾经一度对此深信不疑,但现在,她经过昨日的事情后不会再信了。
自打她嫁来长安至今,李恪从没有拿她作为筹码,对付过吐蕃,哪怕一次都没有,李恪反而对朗日林芝颇多回护,哪怕是在两国关系剑拔弩张的时候。
反倒是吐蕃,弃宗弄赞为了求娶大唐公主,不惜给李恪施压,他在做此事的时候又可曾有半点想过他身在长安的亲妹?
吐蕃求亲不成,弄僵了两国的关系,吐蕃使节倒是早早地跑了,却把朗日林芝陷入的尴尬的处境,也幸好李恪并没有为难朗日林芝,反而颇多体谅,否则朗日林芝年纪轻轻,如果被李恪疏远唾弃的话,这一辈子只怕都难熬了。
多吉和朗日林芝一同长大,最关心的就是朗日林芝的身体,她一听朗日林芝所言,顿时笑了出来。
多吉道:“我听说这些药对身体并无好处,吃多了怕是伤身,公主虽然常服滋补之药将养,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能不吃便是最好了。”
朗日林芝道:“你说的是,我以往常服这些药,一时半会儿想有身孕只怕是不易的,你今日去一趟太医署,请太医给我开些滋养身子的方子。”
多吉闻言,惊讶地问道:“公主是准备为陛下生子了吗?”
朗日林芝道:“不错,我身在大唐,恐怕此生都不会再回吐蕃,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朗日林芝身在宫中,若是久无子嗣终归不是办法,以往她如此是为了吐蕃,为了弃宗弄赞,但现在她对吐蕃所为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她更不再指望吐蕃能够再庇护她,在将来支撑她,她所能依靠的是她自己还有李恪。
朗日林芝如果能为李恪诞下子嗣,就算将来大唐不能如愿击败吐蕃,他的孩子不能成为吐蕃赞普,但至少也是大唐亲王,朗日林芝的一生便就有了依靠,这总好过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多吉问道:“公主这么做,那赞普那边该怎么交代。”
朗日林芝道:“赞普的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阿妹,更没有顾及我的生死,我又何必对赞普有什么交代,经过这次吐蕃使团求亲,我看清了太多事情。”
多吉知道朗日林芝的意思,多吉道:“赞普所为实在是不妥了些。”
朗日林芝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对多吉道:“我于吐蕃而言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子,可有可无罢了,真正把我放在心上,尽力照拂着的只有我的夫君而已。多吉你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们的靠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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