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与李泰告了辞后便往南走,出了嘉福门,径直回了楚王府。
“阿郎,岑中书正在府中求见。”李恪刚下了马,将马缰递到了王府门子的手中,丹儿便上前通禀道。
李恪问道:“岑师现在何处?”
丹儿回道:“岑中书来的隐蔽,婢子并未叫旁人知晓,故而将岑中书安置在了殿下的内苑书房。”
东宫有李恪的眼线,李恪的楚王府自然也少不了东宫和长孙无忌的眼线。
岑文本新拜中书侍郎未久,身为宰辅,在太子落马重伤后便即刻来见李恪,自然叫人生疑,故而丹儿便避开府中之人,亲自将岑文本安排在了李恪的内苑书房。李恪的内苑中都是跟随多年的心腹,旁人进不得,自然信得过。
李恪应了一声道:“甚好,本王这就过去。”
岑文本此时来见李恪,自是有要事相商,李恪说完,也不更衣歇脚,便径直往内苑书房一路疾行而去。
“臣拜见殿下。”李恪刚一进书房的门,便看到了书房中坐着的岑文本,岑文本也连忙起身拜道。
李恪上前扶起岑文本,对岑文本道:“岑师来访,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岑文本与李恪一同坐下,道:“太子坠马,干系重大,届时朝局必有动荡,臣此番来此便是与殿下商议此事。”
李恪问道:“太子之事,岑师也知道了?”
岑文本道:“太子干系国本,太子坠马,生死未卜,恐怕早已满朝皆知了,殿下此时行事需千万仔细。”
李承乾的情况如何,至今尚未传开,岑文本这些外臣得到的消息还是李承乾坠马,至今未醒,生死不知。
李恪对岑文本道:“弟子刚自光天殿出来,太子虽然坠马,但性命无碍,只是右腿恐怕是断了。”
岑文本听了李恪的话,面沉如水,未见波动,沉思了片刻后才道:“此事殿下以为如何?”
李恪知道岑文本问的是什么,想了想,回道:“为君者确需有才德,但仪态亦不可或缺,自古以来,从无腿脚不便之人能称帝的,太子出了这等事,恐怕这储君之位是难保了。”
岑文本抬头看着李恪,笑着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恪闻言,想起了什么,对岑文本道:“本王欲使台中御史上奏父皇,劾太子顽劣,无君上之行,如何?”
李恪之言方落,岑文本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收,紧皱眉头对李恪道:“殿下可是要对太子动手,只是此时动手是不是太急了些。”
李恪摇了摇头,对岑文本道:“岑师放心,弟子自然不是对太子动手,太子方才坠马,身受重伤,父皇正是关切之时,此时谁跳出来对太子动手,便无异于自寻死路,弟子岂敢。”
李承乾身为李世民的嫡长子,最得李世民宠爱,此番李承乾坠马受伤,已经断了右腿,李世民眼下对李承乾正是怜爱的时候,还远远没有思及易储之事,李恪哪敢在这个时候对李承乾动手。
听了李恪的话,岑文本这才送了口气,只是李恪既不欲对李承乾动手,又为何要在此时着人弹劾李承乾?
岑文本稍稍思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李恪道:“殿下莫不是要保太子?”
岑文本之言入耳,李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岑文本确乃智谋之士,思虑周密,李恪不过稍稍一提,便叫岑文本猜了出来。
李恪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岑师,岑师之言正是弟子所想。太子新伤,无论是谁,只要在此时弹劾太子,必叫父皇震怒,父皇必定出手回护,届时弟子再上书为太子壮声,太子的储君之位,便算是暂时稳住了。”
岑文本道:“殿下急着用这种法子,助太子稳住储君之位,可是因南下之故?”
李恪道:“不错,弟子南下在即,若是太子此时失位,弟子远在扬州,鞭长莫及,到时恐怕就宜了魏王。太子的储君之位可以丢,也必须丢,但绝不能是现在丢。朝中诸事我尚未布局妥当,若是此时易储,长孙无忌和皇后转助魏王,弟子绝非对手。”
李恪想要夺储,故而必须要扳倒李承乾,如今以李承乾的处境,再过些时日,李恪和李泰联手要想扳倒李承乾非是难事,但难就难在李承乾失位后李恪如何得位,若是李恪不能得位,那扳倒了李承乾又有何意义?只是平白便宜了旁人。
如今的大唐朝局,无论内外,李恪布局不过短短数载,想要凭借着区区数载的功夫,与长孙一党、皇后,还有关陇门阀对抗,还是太显单薄了些。
李恪要先保住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待时机成熟,自己羽翼丰满之日,再对李承乾动手,一举尽功,否则只会叫李泰之辈坐收渔人之利。
岑文本点了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如此看来,倒是臣杞人忧天了,殿下既有此意,臣便放心了。”
岑文本原是担忧李恪急于求成,欲此番趁着李承乾坠马重伤,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反倒惹得李世民忌惮,以致前功尽弃,故而专程来府上提点李恪,不过如今听得李恪这么说,岑文本便不必再担心李恪冒进了。
李恪看着岑文本,却接着道:“太子乃是嫡长,又得父皇宠爱,父皇想来也不愿因此废了太子的储君之位,但弟子担心离京后变数太多,魏王又野心勃勃,恐怕凡事未必能尽如弟子所愿。”
岑文本闻言,笑道:“殿下不担心此番保了太子,日后又该如何叫太子失位,反倒担心魏王趁着殿下不在京中之时作乱,想来殿下是对日后扳倒太子之事已是十拿九稳了?”
李恪道:“太子性情如此,对弟子而言要对付他倒非难事,弟子明日便当进宫,一来暂保太子储君之位,二来,弟子也不会叫太子的储君之位坐的太过安稳。”
岑文本看着李恪的模样,似乎已有成竹在胸,岑文本对李恪道:“魏王之事殿下倒是不必忧心,臣也自有法子对付,为殿下顾好长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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