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统军来的正好,本王正在练枪,久闻牛统军乃军中宿将,武艺高强,便请牛统军指点一番如何?”
李恪之言一出,校场中的众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牛进达在军中颇有些名望,算得上一名猛将,而李恪少拜名师,一身武力不俗,李恪同牛进达交手,倒也未必没有一较的资本,众人只是没想到李恪竟会动这样的心思。
不止是旁人,就连牛进达自己也是听得猛然一愣。
两人方一见面,李恪不问军务,不表人情,上来竟是要先同他较量武艺,牛进达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牛进达道:“殿下乃凤子龙孙,万金之躯,末将又是粗人,下手不知轻重,万一不慎伤着殿下又该如何,臣万不敢同殿下动手。”
牛进达性情耿直,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他担心李恪年少力弱,而自己下手又失了轻重,伤着了李恪,便连忙开口回绝了。
可牛进达却不知,他说的虽无恶意,但旁人听在口中难免觉得不妥,更何况李恪还是他的上峰。
李恪轻哼了一声,佯怒道:“怎么?牛统军竟是瞧不上本王,觉得本王武艺低微,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李恪之言一出,牛进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牛进达确实性情耿直,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他不知轻重,不辨喜怒,李恪当着牛进达的面说了这番话,自然是动怒了。
牛进达忙解释道:“末将并非此意,只是这刀剑无眼,末将担心不慎伤着殿下而已。”
李恪的右骁卫大将军是靠着打虎之功博来的,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头在昆明池被李恪打死的猛虎岂是李恪一个少年便能格杀的,多半也是取了巧。
长安城中,众人皆知李恪拜师秦叔宝,秦叔宝更是大唐首屈一指的猛将,但纵是如此,却鲜少有人见过李恪与人交手,故而李恪武艺究竟如何,牛进达哪里清楚。
李恪贵为皇子,当朝亲王,牛进达若是不慎伤了他,如何同李世民交代。
不过李恪却笑道:“无妨,虽说是刀剑无眼,但左右还是握在人的手中,你我仔细些便是了。”
牛进达见李恪坚持,于是道:“殿下何必为难末将。”
李恪听了牛进达的话,笑了笑,并未点破。
牛进达只说李恪为难了他,他却不知,他自己也在无形当中为难了李恪。
牛进达为邗江府统军,直属李恪扬州大都督所辖,可牛进达抵扬州,先入府衙而不拜李恪,本就是犯了官场忌讳。
非是李恪拿大,而是牛进达所为无论有否轻慢之心,但确有轻慢之实。
李恪少年统军,掌地方大权,东南一十二州府军军将都在观望着他,可以说,李恪现在对牛进达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东南众将对李恪的态度。
李恪道:“本王非是为难统军,只是本王麾下卫率只说本王一身武艺已有小成,可他们每每与本王演武,却又不敢尽全力,本王着实困惑至极。久闻统军乃军中宿将,本王欲请统军陪着本王练上一趟,指点一二,统军何必推辞。”
大唐男儿尚武,李恪少年意气,便更是如此,李恪所为在牛进达看来多半只是年轻气盛罢了。
牛进达只得道:“殿下技痒,想要一试身手倒也无妨,只是用不得开了锋的刀枪,便以棍棒替代如何?”
牛进达说着,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李恪要他陪练,那他便拿棍棒陪上练上一趟,左右只要他守得住李恪的攻势,李恪取胜不得,片刻之后李恪自然就会罢手。
李恪习枪,于李恪而言,枪与棍棒本就相差不大,李恪便也就欣然同意了。
李恪摆了摆手,便有一旁的卫率递上了两根八尺长的棍棒,李恪接过卫率递来的棍棒,掂了掂,摆了个架势,对牛进达拱手道:“请牛统军指教。”
牛进达也拱手道:“殿下请。”
说完,牛进达持棍横在了胸前,大有见招拆招,只守不攻之意。
李恪见状,也不去计较这些,只是轻喝道:“牛统军小心,本王来了。”
李恪说着,手持枪棒的中、末两端,棍身一挺,竟如持枪一般直直刺向了牛进达的面门。
牛进达出自武臣世家,少时从戎,名声虽不甚大,但也是员猛将,百经战阵,牛进达只看李恪一出手,便知李恪绝非绣花枕头,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
牛进达见状,连忙收起了原本心中的怠慢,举棍挡了上去。
“砰!”
一声脆响,牛进达虎头微微一麻,格开了李恪此来的一枪,牛进达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讶色。
木棒与铁枪不同,方才李恪手中若拿的不是轻便了许多的木棒,而是秦叔宝传于他的虎头湛金枪,他能否挡住便是两说了。
牛进达没想到李恪竟有如此力气和身手,还有些讶异,但李恪却不会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
李恪一刺被挡开,不过刹那之后,李恪提棒收回,以棒做枪,直劈向牛进达的右侧腰眼。
牛进达方才的一挡已显匆忙,如今更是来不及多做半点考虑,本能地持棍便再次挡了上去。
“砰!”地又是一声,牛进达堪堪挡住李恪的一击,额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李恪尚是孩童时便在北地随苏定方习枪,苏定方本就是使枪的高手,李恪在他手中已经打下了不错的底子。
贞观四年,李恪还京后,李恪又拜秦叔宝为师,习武数载,一身枪术已得秦叔宝七分真传,李恪年不过十五,身体还未全然张开,气力或许尚有不足,但招式和路子却无可挑剔,绝非花架子。
“君买,你以为殿下与牛将军一战,多久可分胜负。”秦怀道看着场中的两人,对一旁看着的席君买问道。
席君买不假思索地回道:“十个回合,绝不会超过十个回合,殿下走的是灵动的路子,而牛将军却善刚猛。若是马战,殿下恐难轻取,但若是步战,殿下胜之不难。”
秦怀道听着席君买的话,看着场中游刃有余的李恪,还有已经上下格挡,显得捉襟见肘的牛进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牛进达却为军中宿将,但李恪承自名师,更非等闲,牛进达大意,方一动手便失了先机,又怎会是李恪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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