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儿近乎亢奋的描述中,张依依很快便听完了那个所谓的计划。
“依依,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咱们这次可以趁他病要他命,不然等他缓过这口气之后,怕是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月儿不断地游说着张依依,因为她的这个计划其中很关键的一环必须张依依亲自出面才行,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要说服张依依参与进来。
报仇只有两个字,但对于月儿来说却是等待了太久太久。
而越是到了触手可及之时,那原本压抑的渴望就变得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无法再等待。
而她也不想错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如今满心满肺通通都是杀了西门南山、彻彻底底为报仇血恨这么一桩事。
“不,我觉得不好。”
张依依十分冷静地否定了月儿的计划,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说服鼓吹而变得头脑发热。
甚至于,她觉得此时乐儿的心理状态远不如从前,过于急功,过于冲动。
“不好?哪里不好?”
月儿急了,好似被浇了一大盆凉水。
“哪里都不好,月儿,你太急燥了。”
张依依这会儿已经确定月儿并非是记起了启霖仙地内所发生的什么事,而是受了报仇的情绪所影响,顿时觉得连继续试探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事我不会掺合进来,而且我劝你也三思,好好考虑清楚再重新慢慢谋算,不要急于一时。”
西门南山就算现在再不顺,人家顶多也就是失了晋级仙王位的希望与机会,顶多里里外外,明里暗里受到的一些排挤与针对相对来说会比从前多一些。
但这并不代表他自身的实力跌落,更不代表他的势力完全被去除分解,所以凭月儿那点子所谓的借力打力、借刀杀人计划,想要把一个修仙世家金仙境的家主给直接弄死,简直不自量力。
张依依觉得月儿可能因为最近有些飘了,或许是以为如今有了一个金仙大人做靠山?还是觉得西门南山在她的手中吃亏好似吃得挺容易?
但不论如何,她的脑子却是清醒无比的。
她现在根本就不是西门南山的对手,偶尔暗中借力打力反击一把还过得去,但真刀真枪的跟人家碰上,那就是上赶着找死,蠢。
“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其他事要去处理,告辞。”
张依依也没打算过多劝说,反正应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月儿最终如何选择也轮不到她干涉。
“等等依依,不论如何这次你一定得帮我,放心,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其他的你不必担心,自我来安排处理!”
月儿连忙也跟着起身阻止:“依依你要相信我,我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会一次性解决掉这个祸害,不会再……”
“你拿什么保证?除非你请得动仙王级别的人亲自出手,否则想杀金仙就不可能有百分百的把握!”
张依依直接驳回:“月儿,就算你用非正常手段强迫威胁,我也不会以身为饵,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你的执念去冒这种险。所以,你要强迫我吗?”
“我……不,不是,依依,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月儿喉头一紧,瞬间有些不敢直视张依依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令她有些无所遁形。
“既然没有强迫我的意思,那自然再好不过,毕竟我也不想因为理念不和而与你化友为敌。”
见状,张依依淡淡地笑了笑:“我这人本来朋友就不多,现在能够见着的更加少之又少,所以……”
所以什么,她没有再说,唯独那丝淡笑却是瞬间让月儿彻底清醒了过来。
直到张依依离开茶楼许久,月儿这才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
所以,刚刚她若是真的为了报仇而失了分寸,对张依依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举动的话,恐怕她现在就不止是失了这次报仇的机会,而将会是永远的失去机会!
月儿竟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冒冷汗,她刚刚险些干了件最大的蠢事,倒是庆幸关键之时并没有真正的犯蠢犯浑。
而被张依依这么彻底惊醒之后,月儿回过头沉下心来再想自己的计划安排,却也不得不承认,到底还是心急冲动了些。
一个人呆坐了好久,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那么急迫的想要杀死西门南山到底是想要报仇的心思占得更多,还是想要彻底的了断一切重新这份执念占得更多。
月儿无意识地叹了口气,或许,有些东西她的确得好好重新想想,好好想想。
……
张依依离开茶楼之后,也没有再多管月儿的私事,而是直接又去了仙城传送阵的方向,准备直接回一趟长乐仙城。
一路上连着转了好几回传送阵,张依依总算是再次回到了长乐仙城。
虽然西门世家对她的追杀令悬赏额度大额缩水,不过顶着十万仙石的追杀也不能太不当回事,所以这一路上她使用的还是无羁的身份铭牌,用的也不是自己本身的面目。
进入长乐仙城之后,张依依再一次用传讯符联络了季有德,等了许久之后却依然没有半点回音。
她也没有直接回功德宗,而是找了处大街边上热闹的茶馆坐了一会儿,边喝茶休息边探听着这段时间长乐仙城的种种最新八卦消息。
议论得不少的自然有西门世家的追杀令价格缩水得不像话,效果直接有跟没有差不多,还有就是西门南山的那点子破事这些,看来都过了这么多天,这个热点倒是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
又在茶楼呆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什么特别之事后,张依依也没久留,很快走了。
她跟个普通路人一般不急不慢的逛着热闹的街市,慢慢悠悠地往功德宗的方法靠近,一路之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特别是在功德宗周围附近观察得极为仔细。
功德宗的大门关得好好的,门外的护宗大阵主动开启,里面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人。
一边好几天,她挑着不同的时段暗中观察,直到确定功德宗周围的的确确没人人暗中盯梢之类的,这才寻了个机会悄摸溜进了功德宗的小院。
也行亏当初季有德对她放开了功德宗所有最大的权限,所以那开启的护宗大阵才不会对她设防排斥,就这般顺顺利利的摸了进去。
进了功德宗那朴素到寒酸的小院后,张依依神识仔仔细细扫过,同样确定里面并没埋伏与危险,当然,季有德同样不在,半点影子都没有。
“季前辈这到底是去哪了?”
张依依见状,仔细又找了一大圈,却依然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线索,季有德没有在留给她任何支字片语,小院里也正常得很,不曾有什么异常。
这人到底去哪里了?
她心里总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担心季有德是不是出事了。
当初若不是她提前从启霖仙地出来的话,按着约定,季有德再迟上不到两个月定然应该会去启霖仙地外等她来着。
可后来事发突然,她不但提前出来,而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跑了,事后又一直被西门世家追杀,也不知道季有德那边是不是受到了她的牵连。
虽然季有德好歹也已经是真仙境,但她是真没见过季有德真正的战力能到什么样的程度。
但转念一想,季有德好歹也是功德修,身为功德修至少在气运之上比普通修士要强得多才对。
张依依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坐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却依然有些无法完全静心,甚至于越坐越有些坐不住。
这种状况明显太不正常,至少张依依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浮气燥。
难道季有德真出事了?
张依依径直站了起来,她的直觉从来就没有不准过,只不过这次感知的并非是自己本身,所以她更倾向于是冥冥之中的某种顺势预知。
“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出去找人打听一下季有德的情况。”
她喃喃自语,正准备出门,突然之间却听到小院中央原本供奉功德宗先祖的那处香炉竟是发出了异响。
见状,她连忙走了过去,细细察看香炉,没想到竟当真看到了更为古怪的一幕。
只见香炉里最上面那一层的香灰正在“艰难”无比的动来动去,仿佛有股无形的力旦操控。
过了好久,那些香灰终于停下了自我扭动,而“留仙洞”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也终正式成形。
“留仙洞?”
张依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却不想下一刻好端端的香炉直接裂了开来,一炉子的午灰散得到处都是。
如此,她也顾不得已经废了的香炉,连忙掐算了起来。
说实话,在下界的时候张依依就很少推算天机,一则她的确不是太过精通此道,二则但凡能够用别的方式代替的话,她其实也并不想算什么所谓天机。
而飞升之后,满仙界都是厉害牛逼的人物,所谓的天机更是复杂得不知成什么样,谁算谁知道。
准不准先不说,稍微一个没弄好碰上了什么碰不得的,直接反噬而死都有可能。
但这会儿功夫,她还真有些顾不上这些,照着眼前这些突然多出来的线索快速推算起来。
她觉得得炉里出现的那三个字一定与季有德有关,而有了比较详细具体的毕加索再推算的话,效果明显会好得多。
果然,这一次推算结果很快便出来,顺利得很,但是结果却并如意。
留仙洞是哪里她完全不知情,在仙城内一连又想办法打探了好几天后,却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办法,她只能用死办法,照着自己推算出来的十来处地方一个点,一个点的亲自去查看。
谁知,这才将将打算直接出城,却不想自己竟是被人直接拦住了去路。
“姑娘请留步!”
白衣男修满脸温和地朝张依依点了点头,看上去全然无害,身上修为亦是不显,令人完全没办法瞧出深浅。
“前辈!”
张依依自是不傻,当下便客客气气行礼:“不知前辈有何赐教。”
说话的功夫,她立马发现原本自己身处热闹的仙城背景却是突然间什么都没了。
整个天地间瞬间便只剩下了自己跟眼前这个拦下她的看不透的男修,其他的一切皆被隔离在他们之外。
这样的手段,毫无疑问是对方所为,而且敢在仙城大街之上光明正大的施展如此手段,足见她刚刚这声前辈的确不是白叫的。
“赐教不敢当,姑娘不必紧张,某并无恶意,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有几句话要转达给姑娘而已。”
男修并没有卖关子,当然也可能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不过态度倒是挺好,直接示意张依依不用担心害怕。
“有劳前辈,晚辈洗耳恭听!”
张依依发现自己从头到尾根本没法看清对方到底长什么样,男修的脸上好像有一团天然的雾气模糊了五官。
不过,人家长成什么样她还真不是多在意,好奇的自然是这人到底受谁之拖,想要代人转达的又是什么。
“姑娘请听好了。”
男修特意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模仿什么,径直说道:“小丫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我是没功夫找你玩,但你可别以为之前的事就这么算了。等着,等我腾出空来之后第一时间肯定便来找你好好算账。在此之前,你可得有用点活久点,别那么快就被人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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