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们冷笑:观棋!呵呵!哄谁呢!她要不是月皇,你急什么?这些护卫能丢下你去救她?
弄巧成拙了吧!
刺客们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纷纷现身。
码头暴动起来,人潮汹涌,似惊涛拍岸。
李菡瑶:“……”
她很想骂人。
万幸的是她早有安排:在看似无序的混乱中,刘嘉平带来的工人们行动了。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经过训练的青壮好汉,三五一群,混在人群中,密切关注周围动静。刺客一动手便露了行迹,被工人们围困,或擒或杀,有条不紊,丝毫没有惊慌尖叫、拥挤推搡——就有也是装出来的,在混乱的掩护下,对刺客予以击杀。躲在草丛中、树后、水下的刺客逐一被揪出来,而凌寒等人也挡住了射向观棋的暗器,护着她下了楼船,混乱很快平息,码头控制森严。
李菡瑶一行也上岸了。
刘嘉平上前拜见女皇并回禀刺客情况。
“共拿了五人,死了三人。”
“派人审问活口。”
“是。”
“捉拿刺客的工人都要赏,若非敌人轻视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得手。你今日安排很好,记一大功。”
“这都是月皇妙计,微臣不敢居功。”
刘嘉平得了夸赞,满脸喜悦。
胡清风一身紫色官服,端着官样子上前笑道:“都是些小鱼虾,翻不起大浪来,估摸着是镇南侯属下,只怕也有废帝余孽,都在月皇掌控中,来多少灭多少。”
李菡瑶沉吟着没接话。
一场小胜,还不至于让她得意忘形。
她看向观棋,满眼责怪。
观棋无辜地眨眼。
李菡瑶懒得跟她细分析,也没时间分析了,遂转向胡清风吩咐道:“派人贴身保护她!”
胡清风忙道:“微臣遵旨。”
一乘彩绣辉煌、龙飞凤舞的皇辇从楼船上推下来,伴随旌旗华盖,剑戟林立,鼓乐悠扬。
听琴躬身道:“请皇上登皇辇。”
李菡瑶举步,登上皇辇。
观棋见冒充月皇的计策凑效了,替月皇分担了危险,十分得意,便要再接再厉,把替身当到底。反正她也不需刻意做什么,只摆个架子就行。她和姑娘八年前就玩互换身份的把戏,除家里人谁能分辨真假!
她也不乘车,瞄准仪仗队伍中的两匹骏马——一紫骅骝,一绿駬,她翻身跃上紫骝马,双腿一夹,策马走到队伍最前方,那气势,自信而张扬。
说她是护卫也可。
说她是女皇也可。
李菡瑶瞧见她这动作,心头涌上不安,回头叫“胡清风”。
胡清风忙令藤甲军跟上。
刘嘉平等人率众护卫着皇辇,一路浩浩荡荡,向城里行进,无数百姓挤在街道两旁观看,反应不一,有赞叹的,有崇拜的,有嫌弃的,有嘲讽的,有仇恨的……欢呼声、议论声中夹着不怕死的叫骂和痛斥声。
“真做女皇了?!”
“好威风啊!”
“往后咱们女人也能做官了。”
“这世道,女人反天了!”
“妖女乱世,必遭天谴!”
“朝廷就不管了吗?”
“怎会不管,不管朱雀王干嘛来的?你等着瞧好了,肯定要打仗了。不太平喽!”
“这都是妖女害的。”
……
李菡瑶坐在皇辇上,微笑注视着沿街百姓,将各色各样的神情尽收眼底,无论是赞叹的,还是仇恨的,都令她心情激荡。那些骂声并不能影响她分毫,毕竟是延续了几千年的男尊女卑的社会习俗,有人反对才是常情。她满怀信心断定:今日场景,必将载入史册。百年之后,人们再看这段历史,必是怀着崇高的敬意,缅怀她,颂扬她为万世开太平,曾经反对她的人,也会被冠以“顽固不化”的头衔。
然敌人可不这么认为。
今日就是她死期!
码头刺杀失败并未让刺客生出丝毫退缩之意。
城北平民区的小院内,面具男子正听属下回禀消息。
“她竟如此仓促登基!”
“是!听说登基之日便出发巡视江南各州府,第一地便是霞照。城里并未见兵马调动,属下只见许多工人敲锣打鼓去码头迎接,听说领头的是刘家大少爷。至于方勉,已经保护李卓航和谢相他们去半月书院了。”
面具男子听后按捺不住了,原定以静制动、坐观李菡瑶和王壑两虎相争,他再从中挑拨的,此刻也不想错过这个刺杀李菡瑶的绝妙机会。
“巡视江南!好!好!虽然这更像是李菡瑶的诱敌之计,但她有胆子冒险,爷若没胆量刺杀,也太对不起她一番苦心。哼,她也不过如此,尽会使些奇诡计策,却忘了性命只有一条,今日若丢了,登基就成了天大笑话。来人。”
“请公子吩咐。”
“你们三个,去码头截杀新出炉的月皇。小心谨慎些,务必一击得手,让她命丧此地!”
“是!”
几个做苦力装扮的精壮汉子接了命令,准备了一番,才要出门,又有人匆匆进来回面具男子:李菡瑶的楼船到景江码头,下船时,围观人群中有数人趁乱行刺,都被刘嘉平带的工人拦住了,或杀或俘,无一人得手。
面具男子沉声问:“可知行刺的都是哪些势力?”
来人回道:“尚不知消息。”
面具男子又问:“李菡瑶现去了何处?”
来人回道:“现已乘车往半月书院去了。
面具男子果断道:“你们即刻去霞水街,在林知秋的画展铺子附近等候‘月皇銮驾’!”月皇銮驾四字,说得讥讽味十足,就像挑衅时说“恭候大驾”一样。
一人问:“若他们不走霞水街怎办?”
面具男子肯定道:“她一定会走霞水街!你等听好了:此去霞水街,想法子混到看热闹的女人中间,女人容易受惊吓,一受惊吓便慌乱了,你们可于混乱中见机行事,出手刺杀;就算刺杀不成,混在女人中也容易脱身。李菡瑶早有准备,训练青壮工人代替官兵保护她,那些工人已不是普通的工人了,又是有备而来,你等当避其锋芒。”
那三人齐声答应,得令去了。
面具男子把目光越过墙头,投向远方,喃喃道:“李菡瑶,你可别就被刺杀死了。就这么死了,实难消本公子心头之恨。潘家的大仇,不是你一死能抵消的。呵呵,爷真是魔怔了,竟希望你能躲过这一劫……”
李菡瑶果然朝霞水街来了。
此刻,王壑正在一叶知秋商铺内看画展。他站在后院上房的中堂下,静静观看女皇画像。
忽然外面一阵骚乱。
有人喊“月皇来了”。
大家一听,也不看画展了,急忙都往外跑。
王壑转身,自语道:“来了吗?”
脚下不自觉也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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