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去不复还,十里阳关日炎炎。
五月的横皇城终是迎来了炎热的暑日,大大的烈阳犹如将炙热的光芒洒下,让整个横皇城笼罩在一片说不得如何炎热,却闷得让人心烦意乱的夏日光景之中。
商贩们倒是机警的很,从冰镇的甜酒到解暑的冰虾、荔枝之类的东西被摆上了商铺,这自然是此刻最受人喜爱的东西,忙于接待客人,而累得满头大汗的商人们脸上却挂着比吃了蜜桃还要甜出数倍的笑意。
生于世,行于世,虽多苦难,但能苦中作乐,便是万幸。
只是这些商贩们虽然赚得盆满钵满,但横皇城中的那些大老爷们却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不仅因为这让人烦躁的天气,更因为那道从边关快马加急,于今日辰时递入皇宫的那道折子。
“好吃吗?”坐在古道楼旁的阴影下,徐寒笑呵呵的看着身前那数位身材干瘦的孩童。
这些孩子大抵衣衫褴褛,此刻正大口大口的吃着徐寒为他们带来的西瓜。
“喵呜!”
“嗷呜!”
孩子们吃得正欢无暇回应徐寒,倒是一旁的嗷呜与玄儿发出两声欢快的叫喊。
“没问你们。”徐寒看了一眼那吃得满嘴都是鲜红色瓜瓤的两个小家伙,没好气的言道。
“喵呜!”
“嗷呜!”
但嗷呜与玄儿可素来都是万般皆下品,唯有吃字高。对于徐寒的斥责可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再次发出一声喊叫之后,便低头又与那瓜果埋头苦战起来。
这时那七八位身材干瘦的孩童终于是解决掉了手中的西瓜,那瓜瓤被他们啃得是干干净净,似乎恨不得把瓜皮也吞入肚中。
“咯。”为首的那位孩子正要道谢,可话到了嘴边,却大抵因为吃得太急的缘故,不由得打了一个饱嗝。孩子的两颊上浮出以谋绯红之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好吃,谢谢公子。”但在那之后他还是赶忙站起身子,朝着徐寒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拱手拜礼。
说罢此言,那孩子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方才鼓起勇气又问道:“对了,甄姐姐怎么没来?”
徐寒的脸色顿时一变,沉默了下来。
而这样的沉默落在那些孩子的眼中都纷纷暗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脸色顿时惶恐了起来。
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徐寒并未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依然立在原地,暗暗思索着当如何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好在这时,去到一旁为这些孩子买来烤鸡的叶红笺正好回来,她听闻了孩子们的问题,又看了看脸色复杂的徐寒,她叹了一口气:“你们甄姐姐去其他地方了,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自然是谎话,却并非为了掩盖徐寒心中的内疚,而是不想让这些本就活在黑暗中的孩子失去他们仅有的那么一丝曙光。
“是吗...”孩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失落之色,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原状。他再次站起了身子,朝着徐寒做出了那个不伦不类的拜礼:“若是公子再见到甄姐姐,可以一定记得要代我们向她问好。”
“嗯。”徐寒也在这时回过了神来,他点了点头,却又像是忽的从这些孩子的语调中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沉声问道:“怎么?你们要离开横皇城?”
“嗯。”为首的男孩点了点头,脸上再次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意,“我们想去参军。”
“参军?”徐寒的脸色一变,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七八位孩童,眸中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并非看不起这些孩子,只是多年的乞儿生活让他们面黄肌瘦,虽然年纪大的都有十四五岁,可看上去却比一些十一二岁的孩童还要瘦弱。
要知道这军伍虽然要求不高,但怎么也得有个宝瓶境的修为吧?否则去到战场七八个寻常人还不够对方一人打,这样的军队要着又有什么意义?
更不提这些面色枯黄的孩童,他们去了战场除了送死,徐寒是真的寻不到半点的用途。
只是那些孩子却并未觉察到徐寒的异样,为首之人还在那时朝着徐寒解释道:“听说隆州的崔国柱正在大规模的募兵,似乎只要年满十二岁便可被收入军中。我们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去到军营多少可以管口饭吃,而且还会教我们功法,修行...”
说到这里,那些孩子的眸子中亮起了一道道闪耀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无论夜色如何浓郁,但总有星星固执的将黑夜划开,朝着人间投射下这样的光芒。
徐寒有些恍惚,他对这样的光芒,对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有些恍如隔世。
“这很危险。崔庭不是傻子...隆州也并不太平。”他沉着声音言道,只是话一出口却又觉不妥,这些话对于这些孩子来说终究太过深奥了一些,乞儿们只知道寻那果腹之物,又怎明白这大夏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境况呢?
“再坏也不过做一个乞丐,徐大哥,我们是乞丐,但我们不想做一辈子乞丐,我们想要试一试...总好过现在...”那年纪最长的还在望着徐寒,如此言道,嘴角却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徐寒的眸中有些异色,他看着这群孩童好一会光景,忽的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些小乞儿自然不明白徐寒此言何意,但还是在那时回答了徐寒的问题:“罗白。”
“钱大壮。”
“钱小壮。”
“孙良哲。”
......
八个孩子的姓氏大抵都不相同,想来是流落街头后结伴而行。
徐寒的目光在这八个孩子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那年纪最长的罗白身上。
他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于那时凑到了罗白的跟前:“跟着我吧,你们这身板走不到隆州的。”
这话出口,那八个孩子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寒,然后又互望一眼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徐寒自然是明白他们的心思,正要再说些什么。
“徐兄!”可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却忽的传来,徐寒侧头看去,却是那南宫卓正一脸焦急的跑到了徐寒面前。
“怎么了?南宫兄。”徐寒见他如此匆忙不由得问道。
这南宫卓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徐寒的问题,而是扶额喘了好几口大气方才缓过劲来。
“大事不好了,今日萧阁主连摔了八个瓷瓶、三张木椅、还把那幅陛下送的字画也给撕成了碎片,徐兄你快随我回府,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整个执剑府都得给他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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