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为七线金袍。”
这话一落,满座皆惊。
南宫靖脸露异色,而李末鼎与那位他带来的赤霄门的长老更是神情一滞,生生的僵在了原地,而作为这一切事情的主角,徐寒同样也未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他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南宫靖,见对方神情诧异,便猜到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南宫靖所操作的,那么唯一的答案便是那位萧阁主。
徐寒将目光投向对方时,对方也在那时看向徐寒。
二人的目光对视,肥头大耳的执剑阁阁主竟然朝着徐寒眨了眨眼睛。
这让徐寒愈发的疑惑,他自以为虽然与这位阁主大人有过几次交集,但远不到如此熟悉的地步,他为何会在这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只是徐寒还来不及去细细考量萧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一旁的那位赤霄门的长老便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回过了神来。
只见那身材干瘦的长老阴沉着脸色看向萧蚺,咬着牙言道:“萧阁主,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有失妥当?”
在场诸人闻言,也都纷纷将目光看向萧蚺。
他们倒是并不关心赤霄门与徐寒之间的恩怨,只是这新晋执剑人自执剑阁创立以来,从来都是授予一线到三线之间的三色白袍,这七线金袍意味着什么,在场每个人都是清清楚楚。
要知道放眼整个执剑阁除开九线金袍的萧蚺,这七线金袍便唯独南宫靖一人,而她也被诸人暗中看做了下一任执剑阁阁主的继承人,这徐寒虽然自从出现在大夏江湖之后,所惹出的事端每一件都算得是震惊江湖的大事,但毕竟他方才加入执剑阁,这便授予他如此高的地位,虽然此刻诸人嘴上不言,但心底却纷纷有些怨气。
只是面对诸人的疑惑,以及那位赤霄门长老的质问,萧蚺却是微微一笑,眯着眼睛反问道:“如何不妥啊?”
“阁主是忘了这徐寒在执剑人大比之上屠我门吕厚德、胡蔓儿、邢镇三位长老之事了吗?”那长老沉声言道。
“刀剑无眼,死伤难免,参与我执剑人大比之人都是立过生死状的,难道赤霄门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萧蚺言道。
听闻此言的那位赤霄门长老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他还是言道:“若是比武之中,受此责难,我赤霄门自然是不会追究,可吕长老分明已经认输,这徐寒依然痛下杀手,这与谋杀何意?难道堂堂执剑阁连此事也要包庇吗?”
“哦?有这样的事情吗?我怎么没听说呢?”萧蚺显然已经打定了注意要保下徐寒,此刻自然是装起了糊涂。
但此言一出,方才还一脸气急败坏的赤霄门长老,嘴角却忽的浮出一抹笑意:“自然是有的。”
他如此说道,那群新晋执剑人中便有二十来位迈步而出,他们纷纷朝着萧蚺一拱手,随即肃然言道:“禀报阁主此事我等皆乃亲眼所见,那徐寒心思歹毒,有意借机报复,在吕长老认输之后依然痛下杀手!还请阁主大人明察!”
这几人此话一出口,在场诸人的脸色又是纷纷一变。
他们所言之事,在场的诸多新晋执剑人自然也都见过,他们不说其一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极为复杂,一语难表,他们自然不愿意引火烧身,参与到此事中来。而更重要的是,如今他们都已经是执剑阁的执剑人,萧蚺表明了要保下徐寒的态度,此刻出言为赤霄门作证,这便意味着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注定会成为执剑阁的边缘人物。
而能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想来赤霄门在此之前必然许诺过他们足够利益。
此事若是止于如此,也就罢了,但在场诸人大抵都是这大夏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心思自然也细腻许多,表面上看来这只是赤霄门为了为宗门弟子报仇,而设下的后手。但实际上,赤霄门那位掌教大人度过了第三次天劫,成为了当今世上少有的三劫地仙,加上门中早已存在的两位度过一次天劫的仙人,如今赤霄门势力早已超越了同为三门的魔天门以及极上门,他俨然成为足以与龙隐寺抗衡的存在,这样的赤霄门如何能够甘心屈从在执剑阁的统治之下?
因此,此刻发生的一切,与其说是赤霄门与徐寒之间的恩怨,倒不如说是赤霄门试图颠覆之前大夏江湖某些默许的规矩的开端。
而徐寒恰巧便成为了这新旧两方势力角力的关键。
似乎是为了印证诸人这般的猜测,随着此言一落,便又有数十位执剑人迈步而出,与那些新晋的执剑人不同,这些执剑人都是早已在这执剑阁任职多年之人,他们也在此刻纷纷朗声言道:“此举有失妥当,还请阁主三思!”
执剑阁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其中的执剑人来自江湖的各门各派,之前有执剑阁丰厚的待遇加上龙隐寺压着,这些人之间无论关系如何,在这执剑阁中自然都收敛锋芒。但即使如此,执剑阁对于这些人来说,执剑阁只是他们的跳板,真正的根基依然是在他们背后的宗门。
可此刻随着赤霄门的做大,某些与赤霄门来往密切的宗门自然摇摆了他的战旗,而他们之中那些身在执剑阁中的弟子同样也受了宗门的授意,在此刻出言。
这当然不是规劝那般简单,这其实就是逼宫!
面对新旧两股执剑人的出言,那位萧蚺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这些执剑人的身上一一扫过,狭窄的眼缝中寒芒闪烁。
此刻在执剑阁总部的非新晋执剑人不过百余位,其中便有三十余人为赤霄门站队,这还没有算上那些尚且还在观望之人,这随着谢闵御度过第三次天劫,大夏江湖的剧变恐怕会比他想象中来的更快,也更猛烈一些。
当然,虽然听从了宗门的授意,但这萧蚺显然在诸多执剑人的心中积威甚重,他目光所过之处,那些执剑人纷纷低下了脑袋。
“还有吗?”萧蚺的声音也在那时响起,语调平静无比,听不出半分的不满或是怒意,但所有人都知道裹藏在这份平静之后的是万钧雷霆与狂风骤雨。
场上静默一片,并无人敢于回应这位阁主大人的怒火。
“阁主此行却是有失妥当,这徐寒与吕厚德之事尚未查明原因,便封下了七线金袍之位,就算不提此事,直封七线金袍也是不妥。”这时,那位李家王爷李末鼎忽的出声言道,他一脸和煦的笑意,倒是做足了那和事佬应有架势。“况且徐寒的身份尚且存疑,萧阁主若是真的爱惜徐公子的才能,不若暂时搁浅此事,待到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说完此言,李末鼎的心底暗暗冷笑。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既给了骑虎难下的萧蚺一个可下的台阶,又给了一个足以让以赤霄门为首的诸位江湖人士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这左右逢源的本事,在大夏朝堂这么多年,李末鼎自然是用得出神入化。
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他身旁那位赤霄门的长老闻言脸色一变,而作为这场变故中心的徐寒也摇头苦笑。
“那要是我执意如此呢?”当然还有这位萧阁主,也出奇的并未接下这个台阶,在那时阴沉着脸色言道。
“执剑阁身为大夏江湖的监管者,行事如此偏颇,那我等也只有退出执剑阁!”诸多执剑人中便有为首者在此刻朗声说道。
徐寒清楚得很,这才赤霄门挑起此事的最终目的,若是萧蚺一开始便低了头,将他送出去,为此执剑阁暂时的地位,自然不会有如今的事情,可若是萧蚺不低头,那么赤霄门便可联合诸多依附他的门派,以此为由头,退出执剑阁,从而彻底摆脱执剑阁对他们的控制。而李末鼎自以为是的和事佬做派,却恰恰是两边都不讨好的愚蠢行径。
如今的大夏江湖早已不是之前龙隐寺的一家独大,世界在变,而李末鼎还沉溺于之前的美景之中,看不清形势。都言这李氏皇族看似固若金汤,内里却多有病症,由此便可见一斑。
但偏偏这李末鼎却依然毫无这方面的自觉,他见此情景竟然再次出言说道:“诸位不要如此意气用事,萧阁主不会是这不明事理之人,咱们好生商议,一定会寻出一个两全之策,让诸位满意。”
他这般说着,还不住的朝着那萧蚺使着眼色,试图让对方服软,却不知他这般作态落在在场诸人眼中却犹如跳梁小丑一般滑稽至极。
徐寒再次摇了摇头,他苦笑着排众而出,倒不是有意想要为李末鼎救场,只是他毕竟是这次争端的主角,虽然争端背后的意义早已与此无关,但徐寒却终究难以置身事外。
他缓缓走到了萧蚺的跟前,朝着他微微一笑。
“阁主大人的厚爱徐寒心领了。”
“但一人做事一人挡...”
徐寒如此说着,他豁然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诸人。
那一刻少年脸上笑意瞬息散去,冷峻之色浮上了眉梢。
“今日徐某便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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