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阉贼。”左光斗气恼的一巴掌拍在手边的桌子上,“肯定又是魏忠贤这个阉贼的主意,此人不除,朝中永无宁日。”
赵南星捋了捋胡须,道:“把陕西布政使参政邢有为派去镇守居庸关是件好事,如此一来便不用从辽东抽调兵马,不正和你们之意。”
“宣大总督,如此紧要的位置,应该有更合适的人选才对。”左光斗说道。
边上的杨涟道:“梦白兄你看可不可以以吏部的名义,举荐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洪彦演,多一个人选,也多一个选择。”
“晚了,旨意怕是已经发出了。”赵南星轻轻一摇头,旋即又道,“就算举荐了这个洪彦演也没用,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明显陕西布政使参政更占优势,圣上就算在两个人中间挑选,也只会选陕西布政使参政。”
他断了两个想要推举洪彦演为宣大总督的想法。
“邢有为去了居庸关,陕西布政使参政的位子便空缺了吧!”一直喝茶的高攀龙突然开口。
赵南星朝他点点头。
高攀龙继续说道:“既然不能洪彦演一步登上宣大总督的位子,可以运作他去陕西接任空缺的陕西布政使参政,有了在一南一北的为官经验,以后再有什么机会,未必不能顺势而上。”
听到这话的赵南星面露沉思。
“我觉得挺好。”左光斗说道,“如今北方动荡不安,辽东有奴贼反叛,大同有刘贼叛乱,陕西也时不时有民乱发生,正该派一员能臣前往北方坐镇,洪彦演最合适不过了。”
说着,他看向赵南星。
一地总督的任命,吏部尚书可能无法做主,但操作一个从三品的布政使参政却容易许多,只要赵南星这个吏部尚书愿意出面举荐洪彦演去陕西承宣布政使司,除非天子有心仪的人选,不然很少会驳一位吏部尚书的面子。
“我试试看,成与不成还不好。”赵南星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却没把话说死。
年过花甲的他早已没有那么重的争斗之心,朝中局势也和几年前大为不同,以前任命宣大总督这样重要的事情,他这个吏部尚书应该叫去商议人选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命宣大总督的旨意都到了内阁,他这个吏部尚书才得到消息。
可见,他这个了吏部尚书已经不得圣心。
左光斗乐观的说道:“有梦白兄的举荐,天子定会允准的。”
“希望是吧!”赵南星轻叹了一声。
然而,房里的几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赵南星情绪不对,反而痛骂起阉贼,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该如何诛了魏阉。
赵南星端起桌上的盖碗喝了口茶水,看着屋中几个同僚对阉贼的一声声声讨,自己却没有参与进去。
此时他脑海中想着。
若是叶进卿还是内阁首辅,朝中的局面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会不会像眼前这几个人一样,一心要对付阉贼,对宣大的刘贼却漠不关心。
“老爷,吏部刚刚送来消息,关于宣大总督的任命旨意已经送去陕西。”家中的管家来到赵南星耳边小声说道。
赵南星问道:“可曾说了从哪里调兵去居庸关?”
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压低声音,屋中的几个人全都听到了这句话。
杨涟等人目光纷纷看向了他。
“来人没有说。”管家摇了摇头。
赵南星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一下,今晚我要在家中宴请几位同僚。”
“小的这便去准备。”管家躬身行了一礼,从房里退了出去。
人一走,杨涟立刻问道:“是不是宣大总督的事情除了什么变故?”
“圣上已经任命了宣大总督,不可能出现变故。”赵南星说道,“刚才家中下人告诉我,吏部送来消息,宣旨的人已经赶往陕西,不日旨意就会送到。”
杨涟急切的问道:“有没有说派哪一支兵马去宣大平叛?”
“这倒没有说,想来圣上和内阁有别的想法。”赵南星说道。
一旁的左光斗道:“辽东的兵马不能动,奴贼的威胁比刘贼更大,下次朝会,我希望大家一起出面阻止圣上调辽东兵马去宣大。”
“不抽调辽东的兵马,你可想过如何平定宣大的叛乱?”赵南星语带不满的说。
左光斗道:“宣大之所以出现叛乱,完全是因为魏阉一手造成,那刘贼以前是大同一家名为虎字旗的商号东主,几年前,与魏阉来往密切,如今刘贼谋逆,魏阉难脱干系。”
“我也听人说起过,当年刘贼在京城开设了一家商铺,魏阉没少去这家商铺。”高攀龙在一旁接言说道。
座位上的杨涟脸上若有所思。
赵南星见又绕到了魏阉的身上,干脆不再多言。
然而,左光斗和高攀龙再次声讨起魏阉,并且还要联名参奏魏阉勾结宣大逆臣刘贼企图谋逆的罪名。
京城中,一家不显眼的杂货铺,天色一黑,便上了门板关门休息。
铺子里面的一间正房里,桌上点了一盏油灯。
油绳上的微弱的火焰让房里多了一丝光亮。
房间里的摆设极其简单,里侧的角落里放了一个木箱,边上摆放了一条长凳,靠窗户的一侧是一个土炕。
土炕上面摆了一个桌案,油灯就放在桌案上,除此之外还有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
桌案两侧各有一人。
两人面前摆放了一只酒盅,里面已经倒满了酒水。
“陈师正已经率大军到了八达岭一线,只要破了居庸关,马上便可挥师南下直扑京师,一旦拿下京城,咱们东主可就做上了龙庭。”桌案边上的一个汉子满脸兴奋的说。
坐在对面的人是虎字旗外情局在京城职务最高的暗谍王自行,他捏起碟子里的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第一战兵师总共不到两万兵马,攻破了居庸关便成了孤军,就算侥幸拿下了京城,也很难守得住,东主拿下宣府之后,怕是不会继续派南下了。”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这么好一个改朝换代的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桌对面的陆春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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