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连城幼年的遭遇让齐宁大是震惊,这也明白了为何北宫连城和齐家走得很远。
北宫连城对锦衣齐家没有任何归属感,如今锦衣齐家都承认北宫连城是齐家的二老太爷,也便是说后来锦衣齐家已经认可了北宫连城,只要北宫连城愿意,可以随时进入齐家的家谱。
一人系一国,北宫连城的能耐虽然不是人人皆知,但锦衣老侯爷甚至是楚国的皇帝当然都清楚,达到大宗师的境界,莫说归宗齐家,就算是要向皇帝提出什么条件,皇帝也定然是无有不允。
但如今剑神依然是以北宫为姓,这当然不是因为齐家不允许他改姓,而是北宫连城并无想过与齐家有什么瓜葛。
他想到自己在东齐时候,北宫连城忽然出现,而且促成自己与赤丹媚的姻缘,当时只以为北宫连城是因为亲情,帮助自己解围,毕竟当时除了北宫连城,这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应付白云岛主莫澜沧。
可是北宫连城如果对锦衣齐家并无任何感情,却又为何会出手帮自己解围?
毕竟幼年时候遭遇的一切,让北宫连城感受到锦衣齐家的无情和冷漠,而且其母更是在锦衣齐家遭受无尽痛苦才过世,按理来说,北宫连城对锦衣齐家非但没有任何好感,甚至会有怨恨之心,自然不可能出帮主锦衣齐家的嫡长孙。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暮野王见齐宁没有反应,唇边泛起得色:“那倒也是,这般丢人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所谓的剑神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庶子,其母不但是娼妓,还是个疯子,传扬出去,总是会让北宫连城面上无光,哈哈哈.....!”
齐宁看到暮野王一脸兴奋之色,心中叹息,暮野王在武功之上无法报复北宫连城,如今将北宫连城卑贱的出身道来,便似乎得到了巨大快感。
“暮前辈好自为之吧。”齐宁本来还对暮野王有一丝同情,但这老家伙冥顽不灵,到如今依然是充满戾气,心里那一丝同情顿时也化为乌有。
祝硕派人登记了岛上众人的名册,随后令这群人搬运物资上船,岛上储存的物资太多,众人搬运一夜,也只是搬运了一小部分,一直到次日天黑,这才将岛上的物资搬运上船,好在这次出动的战船虽然并非东海水师主力战船,但数量众多,而且船上的空间也足够大,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到了子夜时分。
齐宁知道众人也是疲惫,令众人休息了一番,到天亮之前,先将岛上那群人安排上船,而祝硕则是率领官兵按照原计划在岛上埋伏,顾海青率领海匪协助祝硕埋伏在岛上等候江易水自投罗网,这岛上本就准备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所以留守下来的人倒不必愁烦物资。
齐宁与辛赐制定计划的时候,水师船队向南追击江家商队三天,三天之后,便即返航,两人都已经做过估算,不出意外的话,一等水师的追击船队撤退之后,江易水稍作打探,很可能就会掉头返回与江漫天汇合,按照时间计算,埋伏在岛上的人只要坚持上五六天,应该就可以等到江易水的船队出现。
晨曦第一丝曙光从天边显现之时,船队已经从海凤岛离开。
这一次行动可说是大获全胜,不但将江家在海上的势力一网打尽,而且官兵的伤亡极少,阵亡官兵自然是另造了名册,等事后再加以抚恤。
一大早出发,到半夜时分才返回水师码头,官兵先将铁岛和海凤岛带回来的众人暂且关押起来,而且整座水师大营都是严加巡守,齐宁传令下去,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出营一步,违令者杀无赦,而且这几日停止操演,各营官兵待在自己营中休息。
东海水师自然已经知道就在这短短数日,水师发生了极大的变故,甚至可以说是处于动荡之中,而且众将士都知道锦衣候亲自参与其中,锦衣候代表的是朝廷,那么这次在东海发生的变故,自然是在朝廷的控制之下,谁也不知道朝廷接下来会如何处理东海水师,这时候多一言不如少一言,谁也不想卷入漩涡之中,所以齐宁一声令下,整个东海水师大营便寂然无声。
从两岛运回来的物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水师大营一时间还没有可以储存的处所,齐宁倒也并不着急,他知道这些物资很快就要运送到京城,补进国库,是以并没有下令从船上搬运下来,暂时就留在船上,只等一切完事,再直接搬下来运送去往京城。
装有物资的船只全都封上了封条,没有齐宁的手令,任何人不得登船,违令者自然也是从重惩处。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齐宁这才觉得有一丝倦意涌上来,吴达林见得齐宁显出疲态,劝道:“侯爷,这几日您都没有好好歇息,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您趁空好好歇息一番。”
齐宁想到莫岩柏,问道:“莫岩柏在何处?他伤势如何?”
吴达林忙道:“末将还真不知道,现在就过去问问。”
齐宁摆摆手,道:“我自己去看看,这次要不是莫岩柏,一切也不会如此顺利。”让吴达林问明白了莫岩柏所在之处,这才骑马过去。
水师大营有专门用来治疗伤病的处所,此番出海,倒也有少数官兵受了伤,回来之后,径自过来疗伤,齐宁过去慰问几句,这才到了一间小木屋前,此时天近黎明,齐宁倒是担心莫岩柏还没醒来,不便打扰,凑到窗边往里瞧了瞧,屋内点着油灯,莫岩柏却是靠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件小木雕。
齐宁过去敲了敲门,屋内传来莫岩柏声音:“谁?”
“我是齐宁!”齐宁应道。
“侯爷.....!”听到屋里传来动静,齐宁已经推开门,见莫岩柏是要挣扎坐起来,立刻上前道:“你伤势未好,不用起来,我刚刚回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莫岩柏感激道:“多谢侯爷挂念,草民粗手大脚,伤势恢复的快,再有两天就能下地了。”
齐宁拉过边上的椅子,坐了下去,含笑道:“此次行动,一举成功,江漫天已经死了,两座岛上的物资也全都运了回来,接下来就要向朝廷上折子了。你那位二当家此番带着手底下的兄弟立下了大功,而且你也是此番揭穿沈凉秋奸谋的首功之臣,朝廷会不会对你有赏赐,我先不给你保证,但招安一事,我可以向你打包票,绝无问题。”
莫岩柏长出一口气,道:“草民知道侯爷领兵出海,一直想知道结果,侯爷凯旋而归,实在是可喜可贺。”
“你卧薪尝胆十多年,大仇得报,如今朝廷也必然要接受你们的投诚,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齐宁温言问道。
莫岩柏一怔,沉默片刻,才叹道:“侯爷,不瞒您说,这十几年,草民能够活下来,就是期盼大仇能够得报。”苦笑道:“其实草民一直都晓得,想要除掉沈凉秋,为家人报仇,绝非易事,甚至这一辈子都无法报仇。本来是想由澹台大都督主持公道,但大都督却被谋害,草民当时只以为再无机会,可是.....侯爷的出现,让草民生出希望来,而且侯爷还帮着草民报了大仇.....!”
“大仇得报,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莫岩柏摇头道:“我以为我会很高兴,可是.....割下沈凉秋的脑袋之后,草民却感觉莫名的空虚,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事情做完,我似乎.....已经成了废人。”
“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齐宁微微颔首。
莫岩柏勉强一笑:“我如今是孑然一身,只要能让手底下那些兄弟弃暗投明,日后能够好好活下去,便再无牵挂了。”
“再无牵挂?”齐宁皱眉道:“莫岩柏,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莫大哥.....!”
“不敢。”莫岩柏脸色骤变,惊道:“草民.....!”挣扎要起来,齐宁伸手按住,摇头道:“你也是混迹海上多年,那些俗套的东西就不要放上台面。你为了为家人报酬,忍辱负重,而且还能够想着为手下人找出路,仅这两点,就让我很是钦佩。”
莫岩柏嘴唇动了动,却也不知该怎么说。
“你说你再无牵挂,只怕未必吧?”齐宁叹了口气,道:“你似乎还忘记了一个人。”
“忘记一个人?”莫岩柏一怔,但猛地想到什么,苦笑道:“侯爷说的是.....听香!”
齐宁含笑道:“你们利用算卦先生,让我找到了听香姑娘,又让我从听香姑娘的口中,知道了你秘密出现在古蔺城,无非是想让她证明你在那几日的行踪,确实有与澹台大都督接触的机会。”
“她也是个苦命人。”莫岩柏轻叹道。
“但是对她来说,有你的存在,让她凄苦的生活多了一丝希望。”齐宁道:“那晚你去见大都督,和她道别,直到今日,她依然在担心你的安危,我相信她一直在等着你回去。”
莫岩柏摇头道:“侯爷的意思,草民知道。但草民过得是亡命生涯,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性命,实在不想连累到她。”
“你接受招安之前,确实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不想牵累她,我也能够理解。”齐宁道:“但以后你要换一种生活,也不必担心活在生死之间,自然可以照顾好她。”顿了一顿,淡淡笑道:“其实对她来说,即使你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如果她能够和你在一起,也许比她现在的生活还要好吧?”
莫岩柏低头沉思,齐宁皱眉道:“莫非你看不上她?”
“这.....!”莫岩柏抬头道:“侯爷误会了,其实......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
齐宁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我,回头我令人将她赎出来,只是你要答应我,如果她跟了你之后,我无论你是否愿意娶她,都要好生照顾她,活着一日,照顾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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