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阳重伤之下,难以抵敌,齐宁心知肚明,等得卓青阳长剑脱手,毫不犹豫探手去抓,抢在对方将骨纹剑夺去之前拿住了骨纹剑,手握长剑,借助自己的手势,二话不说,一剑便往对手攻去。
他有骨纹剑在手,脑海之中有关剑谱的剑招还没浮现,手上就已经是条件反射般使出剑招。
这却是他得到那套剑图之后,时时练习,却已经是熟能生巧。
这一剑刺出,对方吃了一惊,急忙后撤,行家出手,就知高低,齐宁虽然只出一剑,但对手却已经看出门道,低喝道:“这小子棘手,先解决了他。”那手持断剑的敌手也不犹豫,从旁抢出两步,手中断剑往齐宁身上刺过来。
齐宁与人交手,总是想着先以逍遥行闪躲,可是这竹林之内,十分茂密,空间狭小,没有空间施展逍遥行,便是出剑也要谨慎,一个不小心若是刺在竹子上,不及拔出,只怕就要被对方所乘。
这两人配合也是十分默契,虽然林中空间不大,但这两人闪转腾挪却也十分敏捷,长剑交错,齐宁一开始总担心长剑会被竹子挡住,还有些放不开手脚,可越是这般,便越是放不开,反倒是对方看出齐宁有顾忌,连续出剑,齐宁数次遇险,命悬一线。
他心里清楚,这两人是要去自己性命,可不是与他们比剑斗艺,只要有一个疏忽,自己这条性命就要送在对方手里。
这两人的剑术虽然不算顶尖,但也绝对是厉害角色,齐宁静下心来,不再有所顾忌,眼中只有对方交错闪动的两柄剑,这一静下来,四周的竹子倒似乎从自己的眼中消失,只看到对方长剑闪动的剑招。
他脑中剑招众多,其实许多剑招古怪至极,真要静下心来,便是在这狭窄之处,也有不少厉害招数能够施展出来。
一开始还左支右挡有些狼狈,等到二十余招过后,齐宁出剑的招式便越来越顺畅,对手的身形却开始有些慌乱,此番是以剑术生死相搏,不比之前与白羽鹤和江随云的比斗,此时越是凶险,对于剑图上所指点的剑学精义,便越多加体会一分。
随着一剑连一剑施来,齐宁对于种种招数便领悟的越加透彻,自信也是越来越强。
卓青阳靠在竹下,气息微弱,瞧见齐宁以一敌二,剑法越来越犀利,招式亦是极其刁钻古怪,眼眸之中显出惊讶之色。
猛听得“哎哟”一声怪叫,齐宁长剑刺出,刺中了那手拿断剑之人的腰间,那人痛苦不堪,幸好同伴又是一剑刺向齐宁,齐宁抽剑抵挡,长剑从那人腰间抽出,一股鲜血便喷涌而出,那人身形摇晃,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按住腰间被刺中的伤处,痛苦不堪。
齐宁一剑刺中对手,信心大振,低吼一声,专心对付剩下那人,他连出数剑,对方连连后退,在齐宁逼人的剑势之下,对手剑法已经凌乱起来,不成章法,齐宁又是一声大吼,那人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却被一根粗竹挡住,想要扭身闪躲,齐宁手中长剑已经点在了他的心口,只要加力刺入,便能刺穿心脏。
那人魂飞魄散,齐宁却已经停住手,冷笑一声。
“丢剑!”齐宁双眸如刀,盯住这人,这人二话不说,手一松,已经将长剑丢弃在地上,齐宁这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卓先生下如此毒手?”长剑上挑,已经将那人面上的面具挑开,面具下面是一张十分陌生的男子脸庞,三十出头年纪,脸色苍白,一脸惊恐之色。
那人低头犹豫一下,终是抬头,张开嘴,齐宁猛地感觉眼前光芒一闪,大吃一惊,心知不妙,距离那人实在太近,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向后仰倒,便感觉从面门上一点寒星堪堪掠过,毫厘之差。
齐宁心下大是懊恼,却又自责疏于防范,这帮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早就该防备他们另有毒手。
那人嘴角泛起狞笑,脚下一挑,将刚刚丢下的长剑挑起,探手抓住,这一切都只是在眨眼间完成,速度快极,握剑之后,身体前倾,手中长剑已经向仰倒在地的齐宁刺过去,眼见得长剑便要刺中齐宁咽喉,那人却觉得心口一阵巨疼,浑身气力在瞬间似乎就被抽走,低下头去,却发现齐宁手中那把骨纹剑已经没入了自己的心脏。
那人瞳孔收缩,齐宁冷笑一声,抬起左脚,狠狠地踹在那人的小腹处,这一脚力道十足,那人顿时被踹飞出去,撞断两根竹子,随即落在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齐宁颇有些狼狈地爬起身,转头看过去,只见到被自己刺中腰部的那人竟然摇摇晃晃向卓青阳走过去。
他立时明白,这人显然是知道不是自己对手,所以想要拿住已经身负重伤的卓青阳,以卓青阳为要挟。
齐宁挥手而出,手中的骨纹剑直飞出去,正刺入那人一条腿弯内,骨纹剑锋利异常,瞬间穿透,那人惨叫一声,已是摔倒在地。
齐宁长出一口气,这时候才感觉背脊发凉,原来后背却已经满是冷汗。
他走上前去,抽出骨纹剑,那人又是一声惨叫,声音凄厉,齐宁在那人身上将骨纹剑上的血迹擦干净,随即抬起一脚,踢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猛哼一声,斜身躺倒在地,立时便昏厥过去。
齐宁这才走到卓青阳身边,蹲下身子,扶住卓青阳,轻声道:“先生,留有活口,只要去找神侯府,就算他是铁嘴钢牙,神侯府也能从他口里问出口供来,到时候就知道这帮人是何来历。”
卓青阳勉强一笑,喉头蠕动,有气无力道:“齐宁,你.....你听老夫说......!”又是剧烈咳嗽,齐宁见他口中向外不停流血,胸前衣襟也是血肉模糊,急道:“先生,你伤得太重,不能说话,我先背你去治伤。”刚要扶起卓青阳,卓青阳却是“哎哟”轻叫一声,齐宁急忙放下,知道卓青阳伤势太重,根本无法移动。
“先生,你等一下,我去找水和纱布先给你清理伤口。”齐宁也不知道他是否伤到要害处,若是要还没有被伤,定要尽快处理伤口,为伤口止血,否则卓青阳年事已高,若是任由鲜血流出,只怕要失血过多而亡。
他起身要走,卓青阳却是一把拉住他手臂,气力已经不大,喘气急促,道:“等.....等一下,齐宁,老夫只怕......只怕是不成了,你.....你记住,匾额......匾额后面.......!”又是剧烈咳嗽起来,浑身颤抖,气息愈加微弱。
齐宁心下吃惊,道:“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来历?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书院......书院以后便交给你了,一定要.....一定要保住......!”卓青阳双眼慢慢垂下,拉住齐宁的手忽然往下松脱。
齐宁大吃一惊,急叫道:“先生!”伸手去探卓青阳鼻息,虽然极其微弱,却还有气息在,知道耽搁不得,先取了一枚血丹按入卓青阳口中,这血丹乃是唐诺配制出来,十分珍贵,入口即化,按照唐诺说法,一旦危急时候,可以延长性命。
他也不知道这血丹对奄奄一息的卓青阳是否还有用处,也不多想,起身跑出竹林,迅速往卓青阳的竹屋奔去,进到屋内,翻箱倒柜找了一番,倒也找到了纱布,却并无伤药,顺手拎起屋内的水壶,这才往竹林跑回去。
卓青阳伤势太重,根本无法背他离开,否则只怕会加重伤势,只能先帮他清理伤口,以免感染,处理好伤口之后,再去找人过来救援。
一路跑到竹林,齐宁忽然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跑到卓青阳所在之处,不由怔了一下,只见卓青阳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他先是一怔,随即四下里瞧了瞧,这竹林不算大,应该不至于认错地方,卓青阳重伤之下,已经昏迷过去,也绝不可能自行离开。
齐宁呆了一下,随即身体骤然一震,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觉得不对劲。
从竹屋到竹林,这沿途本该有几具尸体,这时候猛地想起,方才自己急着跑过来救治卓青阳,却没有太过在意,现在想起来,沿途那几具尸首似乎都已经消失。
他急忙找寻,这才发现竹林之中那几具尸首也没了踪迹,不但卓青阳消失不见,就连自己一脚踢昏的那人也是没了身影。
人迹不见,便连兵器也是不见,卓青阳那柄骨纹剑亦是没了踪迹。
这竹林之中,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齐宁背脊顿时发寒。
如果不是兀自还能嗅到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味道,齐宁都要怀疑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
从竹林回到竹屋,找到纱布,再折返回来,前后短短时间,卓青阳和几具尸首竟然不翼而飞,一阵寒风吹过,竹林之内沙沙作响,阴森可怖,齐宁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处汗毛似乎都已经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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