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苍戈自言自语,他身边一名部将却是听得清楚,忍不住凑近压低声音问道:“统领大人,逆手灵刀又是什么招式?”
褚苍戈依然是盯着点兵台,低声道:“是一门已经遗失很久的刀法,本将一度以为已经失传,可是现在看来,未必如此,江随云左手出刀,刀路诡异,很有传说中逆手灵刀的味道,不过.....本将并不能确定。”
“据说这江随云只不过东海一名富商的儿子,怎会有如此功夫?”那部将疑惑道“他又如何能够习的逆手灵刀?”
褚苍戈却并没有再回答,双瞳深邃。
齐宁和江随云此刻却都是震惊于对手的功夫,双方四目相接,神情亦都变得凝重起来,江随云依旧是左手握刀,脚下微微侧向移动。
齐宁既然知道对方左手刀异常诡异,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方才那一刀,这江随云出手极其狠辣,自己若非幸得逍遥行躲开,那么腹间必被击中,此刻只怕已经受伤倒地,虽然江随云未必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自己,但若自己受了伤,有言在先,又有淮南王的庇护,这江随云还真未必会被降罪。
此人对瞿彦之下手无情,根本不在乎与黑刀营为敌,也就不会在意与锦衣侯府为仇,而且双方本来就有嫌隙在前,根本不可能有做朋友的机会。
猛听得一声轻喝,江随云移步到齐宁侧右方,再次出手,左手执刀,这一次再无掩饰,大刀左横拉,随即往下一压,一个旋转,如同漩涡一样,刀光闪动,已经到了齐宁眼前。
齐宁此时却已经完全沉下心来,脑中俱都是剑图之中的招式,那些剑图中的小人就如同活了一样,在他脑海中挥剑如电,江随云刀锋袭来,固然是诡异莫测,齐宁却是念随心生,毗卢剑出手,亦如毒蛇般锋芒毕现。
此番交手,与先前更是大不相同。
江随云方才既对齐宁下了狠手,齐宁便知此人心肠狠辣,出手自然也毫不留情。
既然有言在先,齐宁当然也不会客气,寻思凭借着剑图之招,就算无法杀死江随云,也必要给予其重创,但凡江随云刀锋过来,脑中竟是在瞬间便想到了应对招式,而且寻觅良机重挫敌手。
只是双方都知对方招数诡异,便是再小心,可对方总是时不时地冒出一招奇险无比的妙招,险象环生,而双方不但有诡异的招式,更有诡异的步法配合闪躲,一时间你来我往,两人出手似乎每一次都能将对方击败在手下,可却又偏偏被对方以更诡异的招数化解。
观战的将士们此时都是面面相觑。
众人出身行伍,久经训练出来,可是台上这两人的招数套路,与他们平日一板一眼所训练的招式相去甚远。
军人无论是练刀还是练枪,重在简单有效,并无多少花花招式,而且套路十分的严格,一招一式都是有讲究,便如一刀下去,下一刀该如何变化,那都是有套路可循,一旦套路稍有偏差,出手就会凌乱不堪,后面的招式就衔接不上。
可是台上这两人,招式其实也不算花哨,甚至显得随心所欲,根本没有套路痕迹可寻,当你以为下一招会那般变化,可事实偏偏不是如此,无论是齐宁还是江随云,每一招过后,接下来一招都是无迹可寻。
而且两人的步法,时而摇摇晃晃宛若醉酒一般,时而进退自如飘逸潇洒,变幻多端,无论是出手的招式还是移动的步法,都是大部分将士前所未见,许多人甚至看的迷迷糊糊,非但瞧不出这两人出招的险峻,甚至有些招式根本看不出究竟有何作用。
倒是在场那些真正的高手,西门无痕、褚苍戈和薛翎风之流,神情却是越来越凝重,眼眸中时而显出惊骇之色。
隆泰坐在椅子上,此时也是看的有些迷迷糊糊。
他曾经与齐宁有过交手,虽然只是拳脚功夫,但却知道齐宁的拳脚功夫与自己应该在伯仲之间。
隆泰是个极聪明之人,更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皇帝,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有些武功底子,但根本算不得高明,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练什么绝顶武功,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治国安邦才是重中之重,与他所言,身为一个皇帝,身边有的是高手护卫。
在他看来,齐宁的武功根本不可能与瞿彦之相提并论。
可是此刻他却骇然发现,齐宁的剑术实在是高明得紧,竟让他不自禁想到了身边的第一宫廷剑客向天悲。
更让他吃惊的却是江随云。
他自然也看出来,江随云之前显然是掩饰了自己的真本领,否则以他的刀法,瞿彦之也未必是敌手。
但江随云却选择了炼兵手断刀,不但干脆利落地解决了瞿彦之,更是掩饰了自己的真实实力,而此刻在齐宁的逼迫下,却不得不亮出自己的真本事。
双方你来我往竟然是缠斗了五六十招,似乎谁都处在上风,却又似乎谁都眼看要落败。
猛听得“呛”一声响,火星四溅,刀剑相击,随即便看到两道身影同时后退,瞬间便分开了四五步之远,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似乎都静止下来,见得两人不再动弹,许多人却还没有看清楚究竟谁胜谁负。
忽听到江随云发出爽朗笑声,许多人心下一沉,暗想难道竟是江随云取胜,却又听到齐宁忽然间也大笑起来,两人笑声交织在一起,可是谁也听不出笑声之中有欢快之意,反倒是笑里藏冷。
“侯爷剑术惊人,随云叹为观止!”江随云忽然停住笑声。
齐宁也是笑道:“江公子刀法犀利,本侯稍有不慎,眼下只怕已经躺在台上,江公子的刀法,才是让人惊讶。”
“侯爷,你我若是再打下去,再有百来招,应该也是难以分出胜负。”江随云含笑道。
齐宁微微颔首,道:“也许,不过本侯以为,江公子取胜的机会或许大一些,江公子深藏不露,只怕又有什么高招出现。”
“侯爷过誉了。”江随云叹道:“随云倾尽全力,却是不能触及侯爷分毫,莫说一百招,其实就算有三百招,随云也未必能够碰到侯爷。”
齐宁道:“其实江公子这是自谦,你我相争,也许再有两三百招也难以分出胜负,但也有可能数招之内便能分出胜负,只是鹿死谁手,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侯爷这话说的透彻。”江随云点头道:“侯爷剑术玄妙,随云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命丧剑下。”
“有这个可能。”齐宁笑道:“江公子刀法太好,我很有可能会情急失手,真要杀死了你,那也是错手而已。”
“侯爷,咱们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到此为止?”江随云笑道:“侯爷心里也清楚,你我争下去,每一招出手,随云固然随时有丧命可能,可是随云也有错手伤到侯爷的可能。侯爷如果同意的话,接下来还有两阵,咱们未必非要在这一阵分出胜负,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齐宁笑道:“本侯只是凑热闹,江公子既然这般说,本侯倒也没有异议。”
众人见得齐宁和江随云谈笑风生,一时间不明所以,只有极少数人看出其中的门道。
此时齐宁背上都是冷汗,只是被衣衫遮掩,难以瞧见。
这几十招交手下来,险象环生,外人不知,但齐宁和江随云却都是心知肚明。
齐宁心存杀意,而江随云亦没有安什么好心,双方都是出招狠辣,而剑图中的剑招,其实本就辛辣非常,再加上齐宁心存杀意,所以每一招出手,都是狠辣至极,江随云出招却也是不迋多让。
对双方来说,更像是在玩一场俄罗斯轮盘游戏,每一招都有非死即废的可能,每接下对方一招,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齐宁如此,江随云亦是如此。
几十招下来,双方已经不仅仅是招式的比斗,更是心理承受力的比拼。
两人在比斗之时,每一次出招,都觉得有可能将对手击败于手下,可也想到每一招都有可能被敌所伤,如果不是身处其中,实在难以感受那种惊心动魄的体验。
双方齐齐退开,实在是因为两人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点,虽然都觉得再有几招就能击败对方,却又同样知道多交手一招,自己就有非死即废的可能,这股如山一般的压力压在心头,江随云固然不想再继续下去,齐宁却也不想继续承受。
齐宁心中此时有一个巨大的疑问,他实在很想知道,这江随云只是东海一介富商之子,怎可能有如此高明的刀法?需知齐宁这套剑术的由来,很可能是剑神北宫连城所出,剑神北宫连城乃是当今五大宗师之一,其剑术已经进入化境。
在大光明寺,一剑击败白羽鹤,技惊四座,可是今日江随云竟然能够以一套刀法与这套剑术缠斗几十回合而不落败,这让齐宁心下惊骇不已,他很想知道,这江随云这套刀法究竟从何而来,以江随云的出身,不可能是自学出这套刀法,而且一般的江湖高手,也绝不可能拥有这套能与自己剑法相匹敌的刀法。
至少有一点齐宁可以肯定,江随云得来的这套刀法,定是出自绝顶刀客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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