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清藏身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中,朝一方民宅窥看。观察了半晌,她不禁咧嘴一笑,解开了一个大布袋子,喔着嘴唇吐着舌头,吹起奇怪的口哨声,如同蛇吐信子一般。
顿时,从口袋中溜出数十条色彩大小各异的毒蛇,纷纷爬出袋子,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的激动的游弋,或是昂起七寸来吐着舌信子,全都用它们冰冷的眼睛盯着苏怜清,仿佛是在听从指令办事的忠实下属。
“嘿嘿,去吧,我的宝贝儿们!”苏怜清贼兮兮又带几分邪恶的怪笑两声,自语道,“好些日子没用上这门手艺了。老娘这个妖歇夫人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把玩毒物才是我的看家本领!”
那些毒蛇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听着苏怜清口里吹出的奇怪口哨,纷纷朝那民宅涌去。数十条毒蛇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黑压压的朝前冲锋,如同作战的士兵。
“嘿嘿,有你们好受的!秦慕白啊秦慕白,你被咬上几口倒是没事,但可千万别被活活勒死了,不然老娘都救不得你。”苏怜清撇了撇嘴,大有些兴灾乐祸的味道。
昝君谟与梁猛彪等人正大声淫笑的挤在窗口看好戏,其中一个人不经意的回头一看,突然吓得毛骨耸然,跳起三尺来高拍着大腿狂叫道:“啊!蛇、蛇!”
“闭嘴,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我的娘啊,怎么这么多蛇!”
昝君谟等人都被惊到了,转身一看,吓得一身冷汗直流!
数十条毒蛇,如同发了狂一般飞快的朝这方扑来,看那情形,压根不是恰好路过,分明就是前来拼命的!
“邪门!”
众汉子平日里可都算是胆大的人,杀人放火也不在话下。可是面对这么多剧毒的冷血畜牲,他们还真是有些心里发毛!
“怎么办?”几个汉子一起惊声问道,声音都有些发抖了。那群蛇已经近在两三丈之前,几乎能看到它们嘴里的毒牙与蛇信了。
“刀,我们有刀!”
昝君谟与梁猛彪毕竟胆大一些,还是头领。一声喝斥下来,二人壮起胆子,挥刀就冲上前去,提手就斩断了一条飞扑起来的毒蛇。
一刀两断,蛇身落在地上扭曲的翻腾,蛇血溅到了他们身上,一阵腥冷之气。
蛇嗅到了这股子腥冷血味,更加狂飙,呼哧哧的吐着信子一起冲过来,还有几条竹叶青腾空跳起,如同飞箭一般弹射而来,直接落到了他们身上,张嘴就要咬。
“啊——哇!!!”
“我被咬了!”
“救命哪!快逃!”
几个大男人被吓得惊魂大叫,面对这样的冷血又凶戾的畜牲,真是没辄!
“快逃!!!”
房内正给秦慕白脱衣服的杀手姐妹,听闻屋外突然传来鬼哭狼号一般的惨叫,不由得吓得怔住。二人整齐的跳下床来,飞快的穿上衣裳抓起了墙上的剑。
秦慕白躺在床上,耳听八方暗暗的集攒力气,心里琢磨着:会是有人来救我了么?若有机会,我定要一击必中放倒这两个娘们,伺机逃走!
那两名女杀手仿佛想到了秦慕白心里在琢磨什么,其中一人拔剑出鞘比着他的咽喉,冷冷道:“你想都别想!”
秦慕白作惊愕状:“我想什么了?你们搞得我七上八下欲火焚身,我现在还能想什么?”
“想活就闭嘴!”厉声喝下,那女子手中的剑又紧了几分。秦慕白感觉喉部被顶得生疼几乎要破皮,只好撇了撇嘴往后仰脖子,不再吭声。
正在这时,突然半空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嗡嗡”声,屋外那些男人的惨叫声更大了。
杀手姐妹俩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人走到窗口朝外一看,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天!怎么这么多毒蛇!——姐,是毒马蜂!好大一群毒马蜂!”
“还不快关窗!”
二女吓得惊魂失措,慌忙前去关门关窗。可是已经晚了,已经有两条毒蛇钻了进来,张嘴就要咬!
她们虽是杀手,但也毕竟是女人。杀人见血这种事情不怕,但对蛇鼠虫蚁这些东西,有着天然的本能恐惧!
顿时,二女吓得哇哇大叫,几乎忘了自己有着一身武功,但凭着本能胡乱的挥剑,将那两条倒霉的毒蛇斩成了肉酱。
秦慕白躺在床上没力气动弹,眼见此景也吓得一阵阵心惊肉跳直吸凉气!——跟这些畜牲有什么道理可讲?它们可是不分敌我的!万一扑上来咬我两口,那我不嗝屁了?!
这时,秦慕白又看到有几只毒蜂从简陋民宅的木板壁缝隙里钻了进来,他大声叫道:“你们还愣着!小心毒蜂!”
“哇!!”
姐妹俩吓得大叫,随手拿起一满瓮热水就朝那缝隙砸去。砰的一声响,瓦瓮碎裂热水四溅,没烫死几只毒蜂,却好像是把余下的几只给激怒了。它们扇着翅膀,猛然就朝姐妹俩攻击而来!
“我靠,要命了!”秦慕白吓得大骂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扯过被子将自己死死裹住,不敢留一丝缝隙出来。
那姐妹俩各自蜇了几下,疼得大声嚷叫。一眼瞟见秦慕白像只鸵鸟一样蜷在床上,二人心领神会,也慌忙跳上床来抢被子,死命的就要往被窝里钻。
“我靠,别扯!被子这么小,一会儿三个人都要被蜇死!”
“那你别乱动!”
“好好,紧紧抱着不乱动,被子一定要裹紧——啊呀我的妈呀!我屁股上被蜇了一口,要疼死人了!快给我拍死它!”
“呜呜,我也被蜇了,姐,你裹紧一点嘛!”
“这也怨我!我不也是被蜇了!哪来的这么多畜牲!”
……
三个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最后几乎是三张嘴紧挨着的死死抱在一起裹在被子里,一丝缝隙也不敢留。一群毒马蛇落在被子外面,发出嗡嗡的蜂鸣声,吓得三人胆战心惊,不敢妄动半分。
“我们马上就要窒息而亡了!”秦慕白感觉呼吸不畅,喘着气儿说道。
“不许说话!”
“怕什么,马蜂又听不懂人话!”
“反正就是不许说话,不然掐死你!把你扔出去,我们姐妹俩还好过一点!”
“果然是黄蜂尾后针,也毒不过妇人心!”
“姐,扔他出去!让他被蜇,我们就得救了!”
“害了我,我们也没法向雇主交待吧?……好好,别动手,我不说我,我闭嘴!”
……
苏怜清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手里把玩着一只金属制成的奇怪短笛,神奇活现的摇来摇去。看到昝君谟那群莽汉如同断了尾巴的狗仓皇而逃,她不禁大为得意。
“我的宝贝儿们,你们真能干,哈哈!”大声的笑了几声,她拿起短笛吹奏几声,一窝毒马蜂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在她头顶盘旋了一阵,扬长而去。
“嘿嘿,希望秦慕白没有被蛇勒死或是蜇成猪头,不然武媚娘肯定不饶我。”怪声怪笑的自言自语了几句,她转身对后面大叫道:“好啦,你们出来收拾残局吧!”
几名百骑将士带着三四十名吴王府亲兵跑了出来,他们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直起鸡皮疙瘩,惊声道:“苏大姐,你的那些……宝贝儿们,都走了吧?”
“哦,毒马蜂都回家吃饭了,还有一些毒蛇在追杀那几个蛮汉子。你们放心,你们身上有我涂洒的药水,我的宝贝儿们不会欺负你们的。”苏怜清嘻嘻的笑道,“快去救你们的秦将军吧!”
“好!”几名百骑欢喜的应诺,一扬手,“兄弟们,跟我来!”
蜷在被窝里的秦慕白等三人早已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但仍是不敢冒头,身上刚刚被蜇的地方都起了好大疱,疼死人了,他们活怕了那些毒马蜂。
“哈哈,我的兄弟们来救我了。你们快放了我吧!”秦慕白大笑。
“人小得志,笑个屁!我们倒是想放你,但你敢出去么?”
“呃!……也是哦!那继续这么窝着吧!其实这样也挺不错啊,你们二人手感都不错,弹性挺好。”说罢,秦慕白一双手还挺不老实的在她们二人的屁股上,重重的捏了两把。
“找死!”
“别乱动哦!不然弄得被子豁了角,要有马蜂钻进来的!”
……
一群兵丁还颇为谨慎小心的摸进了房间,看到好几个人躲在同一床被子里翻腾,发出模糊的声音,不由得一起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过了许久,一名百骑小心的问道:“秦将军,你在里面吗?”
“是啊是啊,我在!快来救我!”
那些军士更加愕然,有几人走上前,拉住被子,奋力一扯——居然扯不动!
“拽得还挺紧!用力!”
众军汉大喝一声奋力一拉,三个人连着被子被拉翻了,落到地上。
“哎呀,我的腰、腰!折了!”秦慕白最先着地,两名女子落到他的身上,正压着他的腰|臀。
军士们倒是警觉,第一时间挥刀架住了那两名女杀手的脖子。但一见到眼前此景,又多有些惊诧和好笑。
“呃……将军!”众军士傻了眼,哭笑不得,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怎么回事啊?”
秦慕白心有余悸紧张的四下一张望,顿时长吁一口气,转而又有些恼怒:“怎么马蜂走了你们也不说?混账!”
“是,卑职知错!”几名百骑慌忙抱拳认罪,看到那两名女子一脸惊诧与错谔的仍是压在秦慕白身上,他们小心的问道:“将军,这二位是……”
“没看到她们压我身上,都要把我的腰压折了么?当然是刺客,还不拿下!”秦慕白恼火的喝道,“拉我起来!”
“是、是!”
众军士这才算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将那两名女子拿下绑缚了,又将秦慕白从地上拉了进来。
“哎哟,真疼!”秦慕白摸着屁股呲牙咧嘴的喊疼,腰上倒是没怎么伤着,只是刚被马蜂蜇了,屁股上起好大个疱,现在疼得正钻心。
这时苏怜清走到了窗边,笑嘻嘻的道:“哟,秦将军艳福不浅嘛!被人家囚禁了也能有这样漂亮的女刺客陪你床头嬉戏!”
“贱妇,原来是你!”那两名女刺客一见是苏怜清,顿时大怒,“你这老妖婆,还没死!”
“嘿嘿,两位杀手姐妹花,没想到你们也有栽到老娘手上的一天吧?论武功我是肯定不如你们啦。但是论脑子,我比你们好使多了!”苏怜清得意洋洋的笑了一阵,又对秦慕白道,“秦将军,被蛇咬了或是被蜂蜇了吗?”
“被蜇了。”秦慕白又恼又笑的苦着脸说道。
“那还不赶快将毒针吸出来,然后涂上我配制的独门密药方能止毒。否则,这小小的毒马蜂,兴许也能致残死人的呢!”苏怜清说道。
“那你还不快进来帮我!”秦慕白没好气的喝道。
杀手姐妹听闻苏怜清的话,骇得一阵心惊肉跳,面露难色的看着秦慕白,低声央求道:“秦将军,我们姐妹俩好歹与你共过患难一场,虽是敌对却也未尝为难于你,而且我们只是受人所雇。就请你代我们求药解毒如何?”
“放心,你们不说我也会要她救你。因为,你们可是重要的证人,现在可不能死。”秦慕白说道。
这时苏怜清进了房来,拿出一瓶药在手中扬了一扬,说道:“咬到哪儿了,得先把那毒蜂的毒针吸出来才行。一般人可没这门手艺,唯有老娘精通。”
秦慕白顿时怪笑起来,指了指屁股:“就这儿,你快开始吧!”
“去死!那地方,老娘才不吸!”苏怜清顿时恼羞成怒,随手指向一名百骑将士,“你,替你们将军吸屁股!快点,不然他可能会没命!”
“呃!”那军士脸色一窘,“那、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们不是一向对你们将军忠心耿耿吗?”苏怜清骂道。
“这、这……”那军士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屁!”苏怜清没好气的骂道,“让你给那两个小妞吸毒针,你肯定没意见了,对吧?”
“呃……我可没说。”那军士瞟了两名女杀手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我们吸!你教我们便是!”杀手姐妹毫不犹豫的异口同声说道。
秦慕白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的骂那军士:“没义气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好,谁吸都一样,得快一点!我还要赶时间,急着去西河槽呢!”
……
此刻,西河槽的新开大河道中。
太子李承乾穿一身皇冕衮袍储君盛装,立于神鱼飞船的船头举目四看,颇有一些意气风发之感。李恪与李道宗以及李佑、萧瑀与众文武官员等人立在他身后,一同欣赏着这汉江河槽之中的景色。
“太子殿下,这河道可是秦慕白与李恪在短短两月之内,顷费心血耗去大量人力物力开凿出来的一条大河道,你以为如何?”李道宗指着四方,说道,“据说,此前这里河道林立港叉众多,只能容供一人多宽的棱子船穿行,一般不熟悉的船支进来都要迷路。如今,如此巨大的神鱼飞船也能畅行无阻并能直达炀帝陵了。这可真是鬼斧神工一般的盛举啊!”
“哦,原来三弟与秦慕白费了如此大的力气?真是其功可嘉呀!”李承乾说道,“待孤回朝之后,当禀明父皇,为二位请功才是。对了,今日为何不见秦慕白呢?”
众人各自一愣,李道宗倒是淡定,随口道:“秦慕白身为襄州都尉,这样紧要的日子里肯定在四处负责戒严与戍卫,现在说不定应该是在前方为太子开道,可是在维持炀帝陵的秩序吧!反正他也没必要参与祭祀,总有他该忙的事情。”
“哦,是这样。”李承乾也不经意的点了点头,不再过问此事。
二人身后的李佑,悄悄的吁了一口气。早已准备了多时的一番借口与说辞,倒是给省了。
神鱼飞船继续前行,不多久便到了石子坡。
现在,这里已经被修缮一新。以往光秃秃的一处山石坡地,变成了一个环境清幽鸟语花香的所在。由于挑担了许多的新土来覆盖,这地方连面积都扩大了一圈。而且,这样的大祭礼是公开的朝廷活动,是对外开放的。因此,有许多看热闹的游人都络绎不绝从各处港道中涌了进来,此时这四周已经停了不少大小的船支,许多人围在炀帝陵的围墙四周,等着看热闹。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还真是不少。近千名府兵与吴王府亲兵在维持现场治安与管束船只,放眼一看去,还真是壮观。
太子的船靠岸,满岛上人开始山呼千岁。李承乾等人先后登岸,往炀帝陵的祭台前走去。
李佑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时时的用眼睛窥看四周的人群。那里面,可是有他派来的十余名杀手死士。只等自己用右手连摸三下耳朵,就等于是下了暗号,他们就会动手行动。
一行人以太子为首,由数名东宫铁甲卫士在前开道,朝祭台边走去。
每走近一步,李佑的心跳就加速几分,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双眼睛不自觉的盯着戴着冕毓的李承乾的头部,脑子里开始幻想:如果他被一剑穿胸或是斩下了头胪,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佑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李道宗突然慢了几步停在李佑身边问道。
李佑被吓得一弹,慌忙道:“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些着了凉,不太舒服。”说罢,李佑还作势干咳了几声。
“那祭礼结束你早些回去歇息。”李道宗很和蔼的微笑,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要保重啊!”
“呃……是。谢皇叔关爱。”李佑的心里一阵打鼓:这老家伙,什么意思?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了祭台前,各自停下,按班次站好。李道宗走到了最前,开始主持祭礼。
在场的游人百姓们都离在十丈开外,一起耐心的看着李道宗等人,准备观摩盛况。
这时,李道宗从萧瑀那里拿过一篇出自萧瑀之手的祭文,准备展卷朗读,预示着祭礼的开始。可是他展卷极慢,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盯着李佑,把他盯得一阵心里发毛。
好几次,李佑想要伸手去摸耳朵,躲在人群中的杀手死士也蠢蠢欲动要跳出来,但他心中实在忐忑,于是那只手藏在袖子里迟迟没有伸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条手臂如果抬起,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将是意味着什么。
只需要片刻的一瞬,整个大唐的命运可能就要改变,他李佑的人生就会改变,他的妹妹、母亲、舅舅以及所以相关的人的命运,都要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是凶是祸?没人知道!
千钧,悬于一发——
此刻,李佑感觉自己的手臂上似乎压有万斤之重,让他不堪重负难以抬起。就因于此,他的两只缩在大云袖中的手,都开始发抖,而且溢出了层层冷汗……
李道宗终于将祭文卷轴铺展了开来,开始大声的朗读。
萧瑀一向以文才与学识闻名。这篇祭文,词澡瑰丽文才飞扬,洋洋洒洒大气磅礴,再加上李道宗中气十足与颇富磁性的中年男子嗓音的朗读,让在场众人都听得有些陶醉。
李佑见众人的注意力渐渐都转移到了李道宗那边,便开始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他朝人群中瞟了一眼,看到那些刺客死士都在看着他等他下令。
狠狠的咬牙,他把闭一眼心一横,终于慢慢的抬起了沉重的右臂伸出了发抖的右手,朝自己的耳朵慢慢摸去……
“殿下哪里痒,让臣下来替你挠挠如何?”
突然,李佑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虽是如同悄音耳语极为低声的短短一句,却差点将李佑吓得趴下!
他惊诧万分的回头一看,几乎吓得眼睛爆出眼眶,人也要惊弹得跳了起来!
秦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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