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杨广考虑的已经不止是迁都之事,而是趁此机会尽可能的削弱关陇门阀,至于一下子将所有关陇门阀摧毁,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让关中大乱,乃至天下大乱的风险。
“王爱卿不必多礼,来人赐坐。”随着王君临每一次帮杨广解决棘手的大事,而且完成的都很漂亮,如今杨广对王君临越来越信任。
“谢陛下。”王君临只是少半个屁股坐在太监拿来的秀凳上,身体坐的笔直,因为他知道杨广的性格,绝不能给对方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
果然,杨广对王君临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王爱卿,依你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贺若弼和参与刺杀朕的关陇七大门阀?”
王君临闻言,再看杨广的神色表情,他顿时明白,他和聂小雨的分析判断没有错———若真的将关陇七大门阀连根拔起,单靠独孤门阀一家还难以与整个北方士族抗衡,到时候必然会此消彼长,让北方士族渐渐在朝中坐大,而这绝不是杨广愿意看到的,更何况迁都洛阳之后,关陇门阀根基脱离朝廷中枢,杨广也再不会如之前那般忌惮了。
心中有了底,王君临说道:“回禀陛下,依臣之见,若是关陇门阀能够主动表示支持陛下迁都,此事不可重罚。若是关陇各门阀没有自知之明,陛下不妨多杀一些人,好让他们明白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好!爱卿言之有理,与朕之所想不谋而合。”杨广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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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和王君临一起刚刚用完晚膳,王君临告退之后,他和往常一样,又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他每天都有大量的政务要处理,而今天因为跟着王君临出去大半天,攒了不少奏折,而他如今一心想着要当堪比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不想懒于政事,所以准备今晚上加班也要批阅完奏折,这样一看,他这个皇帝做得颇为辛劳,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在原本历史上北伐高丽战败之后,各路豪杰纷纷谋反,一下子将他打击得太重,导致他在隋朝最后几年已经自暴自弃,以致于常常有数月时间都不看奏折,从而被虞世基和裴世矩等权臣欺上瞒下,从而加快的摇摇欲坠的大隋覆灭。
杨广刚刚批阅几个奏折,就在这时,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国舅独孤长苏说有重要事情求见陛下。”
“宣他觐见!”
杨广隐隐猜到独孤长苏这么晚来觐见所为何事,而这也是他此时正好需要的,作为天子,即使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让王君临设下圈套让关陇门阀往里面钻是为了迁都,但这种事情绝不能明说,这就需要彼此有一个台阶,或者说类似一个中人的存在,达成类似会前酝酿的目的,到时候朝会上才好冠冕堂皇的通过。
片刻,独孤长苏被宦官领进了御书房,他上前深施一礼,说道:“臣独孤长苏参见陛下。”
“国舅免礼,这么晚来见朕,不知有何要事?”一直以来,独孤门阀从没有因为独孤皇后的原因行飞扬跋扈,把持朝政之事,而且独孤长苏在杨广面前从不会摆什么舅舅的架子,这件事情也一直让杨广甚为满意。
特别是此次独孤家再次非常明智的没有参与到对付王君临的事情之中,从而幸免于难,这也是杨广最想看到的场景。毕竟杨广登基不到一年,而杨广最是尊崇的独孤皇后仙逝也没过几年,杨广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其他方面这个时候都还不想动独孤门阀。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独孤门阀一直很安分。
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独孤门阀安分是有原因的,因为独孤家如今在大隋的地位与杨坚在前周的地位何其相似,他们稍有逾越都会让人联想到杨坚谋反篡国之事,而这也是独孤门阀向来行事谨慎,且不敢沾染军中的原因。
“陛下,关于明天朝会,臣有一个奏案,想提请朝会讨论,请陛下先过目。”
说完,独孤长苏将一本奏折恭恭敬敬递给杨广,杨广接过奏折看了一遍,心中微微一怔,竟然是提议迁都洛阳的奏案,他看了一眼独孤长苏,心想果然如此,这些关陇门阀还算识时务,而自己这位国舅也的确很懂自己的心思,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抓住了机会,算是踩着其他七大关陇门阀的尸体上得利。
“国舅为何会想到提议迁东都之事?”
独孤长苏躬身道:“陛下,上次陛下在朝堂上提出迁都洛阳,臣一时没有心理准备,鲁莽提出反对。但事后臣反复考虑,臣非常赞同陛下迁都洛阳的深思熟虑,臣以为,迁都洛阳是我大隋中兴的关键,绝不能被少数私利者阻挠。臣明日将坚决支持陛下迁都洛阳。”
“朕理解国舅的忠心,可是反对者众啊!仅国舅一人之力,恐怕还是有点吃力。”
两人此时算是心知肚明,杨广也在暗示着独孤长苏,后者心里明白,所以立刻微微笑道:“臣可以说服所有关陇和京城出身的官员,再加上大将军宇文述,吏部尚书牛弘,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蓝衣卫府大统领王君临等人一并支持陛下的方案,迁都洛阳之事定能在明日朝会上通过。”
“好!”杨广拍案而起,“朕就期待国舅明天在朝会上的表现。”
“只是关陇七大门阀家主参与刺杀陛下之事,还请陛下明察,能够从轻发落。”独孤长苏心中暗叹,他们独孤家作为关陇贵族的首领,这件事情即使会惹得杨广不喜,但若不想失去对关陇各贵族门阀的影响力,他也不得不开这个口。
果然,杨广脸色一沉,但紧接着想起一事,说道:“这件事情国舅不必操心了,朕自有主张,自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该重罚的,朕绝不会让他活着,该轻罚的,朕也不会杀了他,更不会牵连他所在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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