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转天赶到了,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人们都有些畏惧他,就算是一直跟着他的手下也是一样,在杨秋身边久了都感觉这个人城府很深,人很阴森。时间久了,就算杨秋自己有什么高兴的事也是眼前这般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初秋的山西早晨已经很冷,路边的野草已经枯了不少,早晨露珠也很重,人们呼吸时感觉空气很清洌,就算觉没有睡足,在这样的天气里赶了一阵子的路,每个人都清醒过来。
马匹都跑热了,人身上却是很冷,杨秋冷眼看着眼前绵延成片的营房,排成纵队的弓手们从营房里不停的集结起来,然后按着小队到旗队,各个局的集结起来,然后统一在大校场上跑圈。
弓手们还喊着口号,跑步的声势变得越来越大。
“进去。”
杨秋没有说什么,这里的情形越来越叫人感觉震撼,从此前的李家庄到河边的荒芜地带,到现在已经俨然成了一个大的集镇,一切只不过是两个多月时间发生的事。
两个来月,在很多地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甚至就算是两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只有在张瀚手下不停的发生着类似的奇迹,杨秋不会这么说,但他也情不自禁的会这样想。
到了营门处,照例会有弓手上来盘查,双方彼此对视着。
弓手知道这群人是内卫司的人,比起特勤来这个部门要神秘的多,内卫的人也冷冷看着弓手,在他们看来自己的资格要老的多,如果不是跟着杨秋转到另外一边,现在他们也会在营里当着武官,这些弓手就是自己的部下。
守门的弓手也有些忌惮这些气息阴森森的人,他们的眼神并不怎么暴戾,叫人的感觉是十分冷漠淡然,眸子看人时似乎不是在看活物,任何人在他们面前都难免紧张。
很快放人的命令过来,守门的弓手忙不迭的打开营门,放着这一群凶神过去。
张瀚刚跑完圈,他早晨会和弓手们一起跑圈,杨秋过来时,张瀚正在拿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胸前的衣襟也湿了不少。
杨秋关切的道:“大人还是换套干衣袍,小心着凉。”
张瀚微笑道:“不妨事,你急着赶来,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情?”
杨秋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缓缓说道:“大人,咱们歪打正着,大梁山到小五台一带,最近土匪多如牛毛。普通的土匪咱们不必放在心上,从各地调几百镖师,土匪就来几千也不怕。要紧的是我收到风声,最近的土匪里加入了不少从辽东败逃回来的边军。这些逃跑的边军凶狠异常,杀人越货时根本不留余地,有他们加入在土匪群中,土匪的实力增加很多,他们甚至可能会攻打州县!”
张瀚道:“攻打州县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就一个宗旨,土匪不要到天成卫和新平堡桦门堡到张家口这里搞事,不要威胁我灵丘的铁场,不能碰我张瀚的商队!”
杨秋道:“我会向土匪放风,谁惹我们,谁就是找死。”
“嗯。”张瀚点点头,说道:“这个情报很要紧,内卫司近来有进步了。”
杨秋抱拳道:“多谢东主夸奖。”
杨秋有时候会以东主称呼张瀚,感觉上会更亲热一些。
“你别走了。”张瀚微微一笑,说道:“留下来看场好戏。”
“小人当然遵命,乐得休息。”杨秋道:“东主赏给我的院子,我还一回没捞着住过,这一回正好去住着看看。”
“叫你部下好生效力。”张瀚道:“温忠瀚,杨泗孙他们,我就不再见他们了。和他们说,好生做,将来银子会有,大院子和美娇妻都会有。”
“是!”
杨秋见张瀚没有继续说话,行了个军礼退出去。
走到大门口不远,正好见梁兴过来,杨秋站着等着,待梁兴走近些,杨秋一脸羡慕的道:“听说东主给你个媳妇?”
梁兴呵呵一乐,说道:“没错。东主认了她当义妹,咱现在也算是东主的亲戚。”
“狗日的运道真好。”杨秋脸上难得露出生动的表情,当然这一次不是笑,他着实有些气愤。
一样的都是打行无赖出身,媳妇难娶,两人年纪都大了,就算是现在有了些身份,想娶正经的大户人家的清白女儿也是难,说个村妇一类的他们又不乐意,梁兴倒是好,荷花虽是丫鬟,但身份这么一变,加上还是大户出身,也没受过什么苦楚,最关键的还是和东主攀上了私人关系,梁兴这一次算是捡着了。
“我得空和东主说说,看看后宅有没有合适的,再给你说一个。”
“有心。”杨秋拱手道:“不过可别说话不算数。”
“放你娘的屁。”梁兴笑骂一句,急匆匆的进去了。
他也没打听杨秋为什么事过来,现在彼此都位高权重,部门不同,就算私交再好,有些事也要避讳了。
……
陈怀礼吃罢了晚饭,手里拿着银制的牙签,悠闲剔牙。
最近没啥风声了,上头派了人来查过帐,一切正常,并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来。田季堂被张瀚调到巡检司时,陈怀礼还有些吃惊和害怕,一晃这么多天过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今晚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去睡,他在城里又私下买了个小院子,因为风声太紧没有告诉任何人,又新纳了一房小妾,是一个曾经半红不红的妓、女从了良,这个妇人他感觉不好带到内宅,用在这隐秘的院落安置正好。
“爷回来了。”
名叫小红的小妾迎上来,因为在屋子里,小红只是短打扮,陈怀礼的眼光变的很贪婪,在小红柔软纤细的腰肢上扫视着,这个女人臀部很紧翘,腰很有力,叫陈怀礼得到了不小的快乐。
小红过来接了陈怀礼的衣袍,放在搁衣架上,又打来水叫他洗脸,洗了脸又是温茶奉上,一切都有条不紊,叫陈怀礼感觉十分舒适,是一种皇帝般的享受。
陈怀礼喝着茶沉思:“都说要清廉自守,东主给的银子也不少,不过若不是我人很机灵,和常进宝几个联手在价格上做手脚,多捞了那么多银子,现在哪有这么几幢院子住,又怎么会叫眼前这种女人心悦臣服的服侍我?”
这么一想,他更坚定决心,只要帐面上弄的干净,叫上头查不出来,日后该拿的钱还是得拿,不然的话要穷死。
他心中一阵悠然,想起自己一年前还是个跑腿的大伙计,一年也攒不下三两银子,今天的晚饭是几个东主请客,中八珍的席面,加上写条、子叫琴妓的银子,花费的银子他以前一年也攒不下来,人生际遇如此,真是如梦如幻。
“爷,今天外头有几个男子转悠。”小红站在陈怀礼下首,很随意的道:“听人说他们是来寻亲来着。”
“啊?”陈怀礼一惊,感觉心口一紧,赶紧放了手中盖碗,问道:“是什么样的汉子?”
“嗯……”小红面露思索之色,她有些弄不明白,陈怀礼是个商号掌柜,而且是大商号的分店掌柜,做的是正当生意,不知道平时为什么这般紧张,每天过来,都会问四周有没有生脸的男子出现,小红每日无事都会关注这些,其实她不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快说!”陈怀礼跺足大怒,神色无比紧张。
“都是普通人啊,没啥特别的。”
“有没有脸上神色很阴冷,看着就不象善人的那种?”
“真没有。”小红楚楚可怜的道:“爷,我盯着看来着,他们打扮寻常,人也寻常,走在街上没有人会多看几眼。”
“啊,啊,那就好。”
陈怀礼喘了口大气,抚着胸口,感觉象溺水的人又重新可以呼吸,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松感觉浮上心头。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刚刚的想头是多么错误,这些宅邸,女人,其实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安心过太平日子,这一刻,他无比后悔。
外间传来几声狗吠声,陈怀礼腾的站起身来。
几个穿灰袍的汉子出现在门前,他们的神色都很轻松,甚至脸色都算是很平和,打头的还带着笑意。
小红还有些懵懂,她先惊叫一声,接着道:“就是这几个人……你们好大胆子,怎么敢擅入民宅,我要叫人报官……”
小红的话没有来的及说完,一个汉子跨上前一步,两手上前,一手横抱,一手捂在小红嘴上,怀中妇人拼命挣扎起来。
陈怀礼还是呆呆的,他认得打头的汉子是王勇,也是杨秋的直属部下。他隐隐知道,最近东主把杨秋的部下正式成立一个叫内卫司的部门,有一些最阴狠的人手被调集到一起,眼前这些人,都是杨秋部下中最狠手的一批人。
这时陈怀礼想起新平堡外河里经常泛起来的浮尸,他感觉无比后悔。
怀着万一的希望,陈怀礼问道:“王勇,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主店和你们镖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陈怀礼,”王勇道:“不是我说你,东主是何等样人,他的手腕岂能容你们这些人在背地里拆他的台?我们来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陈怀礼心一横,说道:“我真不知道,我问心无愧……”
一个汉子上前一步,骂道:“狗日的还嘴硬,你有镜子没有,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性,又是什么脸色。”
“我要见东主。”陈怀礼道:“有些事要和东主当面解释。”
“这倒是有机会。”王勇使了个眼色,小红还在那边拼命挣扎,呜咽有声,那个擒住她的汉子得了指令,另一手搭在她脑后,捂住嘴的手开始一起发力,两手一拧,陈怀礼看着小红的脖子被完全拧向另外一边,顿时没了动静,两眼瞪的老大,舌头也伸了出来。
“啊……”陈怀礼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这点胆子,还敢在东主手下偷食吃。”王勇呸了一声,吩咐人道:“麻袋装上,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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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略大啊,断了就不好看了,多发点字数。
另,妓、女是屏避词也就算了,不要毒害了看咱书的小学生……话说有吗?
条、子也是屏避词我真是日、了、狗、了,万一我要写某某给某某写张条、子,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