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兵马奔袭在吐蕃国的土地上,远远望去,宛若乌云滚滚翻腾不已。
所过之处皆是尘土飞扬,弥漫笼罩,数千人如若无人之境般毫不停歇,目标直指桑巴营地。
“二牛,二牛!”
郭业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冲身后漫无目标地嚷嚷开来,因为身后入眼之处尽是尘土扬起,眼睛早已分辨不清谁是谁人。
好在程二牛就离郭业两个马身的距离,闻言拍马赶上喊道:“镇抚使大人,俺二牛在哩,有何吩咐?”
郭业长枪一扬,直至远方喊道:“趁着现在桑巴还没反应过来,你率你麾下八百白袍,加快速度奔袭营地。力求第一时间冲垮他的营地,只要你们将他营地的外围土墙打开缺口,长枪兵与刀盾兵随后就能赶到记住。”
“得令!”
“记住,不要心慈手软,也莫要妇人之仁。传令你的骑兵,一路之上,凡手持兵刃反抗者,凡给桑巴通风报信者,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平民奴隶,一律格杀勿论。”
“镇抚使且宽心,俺二牛晓得轻重!”
说罢,程二牛依样画瓢冲背上取下囚龙棒握于手中,振臂高高举起,挥舞高呼道:
“奉镇抚使大人之命,八百骑兵先打头阵,速速加快前进,给俺挣个脸面,冲垮桑巴营地的大门!”
“喏!”
“冲,冲啊!”
“噜噜噜噜噜……”
一时间,八百骑兵纷纷扬起马鞭狠狠抽打胯下坐骑,口中不约而同发出振奋人心的呼喊尖叫,手中不断挥舞着横刀,随程二牛飞驰桑巴营地而去。
八百骑兵仗着胯下坐骑的优势,率先脱离大队,先打头阵而去。
继而,郭业分别看了一眼阮老三和康宝,两人立马会意,纷纷打气喊道:
“刀盾兵的弟兄,跟上!”
“长枪兵,火速跟上,没有战马,咱们长枪兵的双腿一样跑得快!”
霎时间,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陡然又提升了几成,吃着八百骑兵扬起的尘土,一路向前冲着。
一直都沉浸在兴奋状态之中的长孙羽默亦是听到了郭业对程二牛的交代,不由脸上浮起一丝的不忍,策马来到郭业身边,问道:“郭,郭,郭大人,你刚才说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格杀勿论。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过血腥嗜杀了?”
他本想着直呼郭业其名,但如今情况不一样,场合也不一样,再也容不得他随随便便,于是乎,索性喊起了郭大人。
听着长孙羽默的话,郭业笑而不语,继续挥动马鞭并未解答他的疑惑。
很快,又与长孙羽默拉开了几十步的距离。
长孙羽默烧了冷灶,顿时大囧,不由嘟囔道:“靠,拽什么拽?耍大牌呢?”
旁边恰逢旁听的庞飞虎不由笑道:“长孙公子莫怪,这战场之事岂能儿戏?我家大人也是为了弟兄们着想。你想想看,桑巴营地不计桑巴蓄养的私兵,就说平民与奴隶至少都在两万人数。若不杀掉一些,岂能将他们震慑住?咱们拢共也只有三四千人,万一他们手执兵械反抗群攻,呵呵,结果你应该懂得……驾!”
庞飞虎话未说尽,狠狠抽了一记马鞭,追着郭业扬长而去。
长孙羽默霎时陷入了沉默,心中暗道,也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真信不过。
...
...
又过一个时辰,郭业率着剩余兵马顺利抵达桑巴营地土墙外不足百米处,沿路之上尽是吐蕃奴隶的尸体,尽数都是桑巴家用以放牧的奴隶。
此时,土墙的大门显然被冲撞开来,垮了一大片,看来程二牛的突然奔袭已然奏效,杀得桑巴一个措手不及。
土墙之内营地中,隐约传来阵阵马踏嘶鸣,刀枪剑戟交戈打斗之声。
当郭业率军冲过土墙大门之时,叽里咕噜夹杂不清的哭天喊地之声已经泛泛不绝于耳。
叽里咕噜的话,正是吐蕃话。
郭业双腿夹紧马鞍,手中虎头湛金枪一亮相,大呼一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凡冥顽不灵抵抗者,格杀勿论!”
“喏!!”
齐声震呼,康宝率着长枪兵在前,阮老三领着刀盾兵在后,哗哗如潮水般涌入大门内,杀将过去。
童虎麾下一千守城军虽不如西川军来得精锐,但亦非乌合之众,自然也是争先恐后地涌入大门,胡乱一通杀起。
整个营地之内,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张眼四处都能见到两方人马厮杀扭打成一块儿。
鲜血慢慢浸染着营地的泥土,很快,砂风一起,整个营地顿时弥漫起浓浓刺鼻的血腥味儿。
尽管桑巴营地被郭业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始终仗着人多,频频皆能看见与西川军负隅顽抗者。
战争难逃死亡,战场无法规避流血与牺牲。
郭业不再理会己方的伤亡如何,而是冲着身边的庞飞虎喊道:“由你暂时统筹指挥,我且去桑巴的住处一看,不能轻饶了这条老狗。”
庞飞虎点点头,又指了指身边几名士卒守护的马车,说道:“放心吧,这里有我在,出不了事!”
郭业嗯了一声,拍马赶往桑巴的住处,惦记着能够生擒这老狗。
“等等我~~让我也跟着涨涨姿势!”
长孙羽默见着郭业要去捉拿此地的大头人,居然拔出平日用来装饰的宝剑,跃跃欲速地连连策马追着郭业而来。
很快,两人便到了桑巴的住处,那片由数栋二层木楼连成一个圈的私人住处。
楼下养猪,楼上住人。
不过当他到了这里之后,发现程二牛的八百白袍早就杀到了这个地方,迎面冲自己策马而来的正是程二牛本人。
这厮满脸淬着血渍,白袍染红一大片,与杀猪屠夫一般无二。
来到郭业跟前龇牙咧嘴一番,喊道:“过瘾,真他奶奶的过瘾啊!”
郭业径直问道:“桑巴呢?”
闻罢,程二牛立马苦着一张脸,再也得瑟不起来。
郭业心里咯噔一下,问道:“莫非你小子没留神,顺手将他宰了?”
“嗨!”
程二牛叹息一声,有些丧气地说道:“刚才抓了个活口逼问了几句,还是晚来一步,那老兔崽子居然在几天前带着一千私兵和两千奴隶兵去了白兰城,说是去见什么贵族老爷。”
郭业立马惊道,要坏菜,肯定是上次谈话让这孙子引起了注意,跑白兰城通风报信去了。
奶奶的,看来下一步的行动部署又要改一改了。
随即对程二牛宽慰道:“罢了,跑了就跑了,下次还有机会再活捉他。对了,你们先打头阵看似蛮顺利,伤亡情况如何?”
程二牛道:“是挺顺利的,桑巴自个儿就带走了一千私兵和两千奴隶兵,留下也只有一半的人马。那些奴隶和平民又没啥战斗力。不过我们从冲垮大门到现在杀到这儿,多少也有些损伤,估摸着也有百来号弟兄挂彩,几十号弟兄战死了。麻痹的,居然会跑了桑巴这老狗。”
郭业也是暗暗叹息一声,第一战光骑兵就折损几十号人,这些骑兵可都是心头肉啊。
回头转身不忘对长孙羽默说了句:“长孙,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要颁布那两条命令了吧?不下手狠辣点,也许我们自己死得人更多。”
长孙羽默暗暗点头,不再言语。
约莫过了一会儿,没了桑巴的营地就如没了主心骨,很快就溃败得一塌糊涂。
兵戈打斗之声渐渐消减了下去,缓缓,趋于平定。
这时,
康宝前来回报:“营地西头一带的顽抗势力基本剿灭。”
阮老三也前来回报:“营地东头,尽数控制,平民奴隶纷纷跪地投降。”
童虎拎着一对铜锤策马赶来,报道:“土墙一带及大门附近,悉数投降。”
郭业示意三人稍事休息,派程二牛带着骑兵去整个营地风驰电掣一圈,统计一下投降者有多少。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程二牛就统计出了结果,死得基本都是桑巴的私兵和奴隶兵,投降苟活下来的尽数届时平民和奴隶,约莫在一万人众。
郭业听到这个字数,有些惊讶,乖乖,居然还有一万来人没有死。
显然几人都看出了郭业的面色,低头不语起来。
因为这一万人到底何去何从,他们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让这一万奴隶继续滞留在这个营地上呢?还是……
郭业他们不可能长期驻扎在此处,因为仅仅一个桑巴的领地并非郭业所要图谋,亦吸引不来多赤罗的注意力。
众人皆是不支声,程二牛委实忍耐不住,喊道:“实在不行,就将这一万奴隶杀了呗。难道还留着他们在这儿,继续给桑巴种地放羊?”
平日里以老实低调著称的阮老三突然也建议道:“二牛说得在理,照我说,不仅要杀光这一万奴隶,还要将桑巴的营地烧伤一把火,付之一炬。”
乖乖,阮老三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侧目,大家的神色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真是会咬人的狗狗不叫唤啊。
既然阮老三、程二牛都这么说了,康宝自然也不能含糊,皱着眉头冲郭业说道:“屠杀平民奴隶这种事情有伤天和,你莫要沾手,还是由我们代劳吧!哥几个,动手!是坑杀活埋,还是动刀子,大家伙自己掂量着来。”
说罢,三人的脸上尽是肃杀之气,纷纷勒起缰绳,调转马头,准备各自回去准备开始大屠杀。
旁边保持缄默的长孙羽默看着三言两语间,便决定了一万多吐蕃奴隶的生死,不由睁大了眼珠子,心中直呼又涨姿势了。
郭业本来也打算默认他们这么个干法,突然想到这一万余人兴许还有其他更好的用途,当即伸出右手唤住三人道:
“且慢,不能杀俘,我还另有妙用,你们稍安勿躁,都先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