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孙坚各传军令。
候在孙坚左右的程普、韩当诸将急奔下楼,各往本部,调部曲出阵。
荀贞的军令传到本阵后,辛瑷、刘邓、关羽、张飞诸将亦立即提调本部,按照早先定好的顺序依次出阵。
一时间,荀、孙两阵之中,早已准备好、已然等待多时的两军精锐共计六千步骑,闻令而动。
荀贞、孙坚早就各自定下了攻击的方向。
胡轸是两人共同攻击的目标,但胡轸部现在分居两处,一处是前线,正在攻黄盖、孙贲营的那些兵士,一处是胡轸的本营,被胡轸放在前线的兵马稍少,约四千人上下,被他留在本营中的兵马较多,差不多六千多人,——当然,荀贞、孙坚并不知胡轸这两部人马分别各自的具体数目,只是估算出了一个大概,因为孙坚急於立功,故而这次进击胡轸的主攻任务,荀贞又让给了他,也就是说,胡轸的本营归孙坚进击,而胡轸的前线则由荀贞负责。
——其实,就算不是孙坚急於立功,进攻胡轸本营的任务,荀贞也会让给他,原因很简单:被徐吕、胡轸两面夹击的部队不是荀贞的部曲,而是孙坚的部曲。从开战到现在,被夹击了这么长时间,黄盖、孙贲部的伤亡很是不小,孙坚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么到摘桃子的时候,荀贞不能把机会抢走。
除了主攻胡轸这一面,为防徐荣、吕布捣乱,荀贞、孙坚又另外遣了数千人出阵,也不进击,只是摆在黄盖、孙贲营的南面,——徐荣、吕布如想驰援胡轸,此处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这里放一支人马,震慑的作用远大於进攻的作用。
荀贞、孙坚部的将士休整多时,为了养精蓄锐,被选出来出战的兵士本来都是在地上坐着,军令传到,依照出阵的顺序,他们陆续站起,在本曲、本部军官的带领下,相继出了阵地。
一个是往胡轸这边来的六千步骑,一个是往黄盖、孙贲营南面来的数千步骑,两边加起来,合计万余人,这一动之下,荀、孙阵中顿时人声马嘶、烟尘大作。
徐荣、吕布阵中。
徐荣、吕布几乎是在同时注意到了荀贞、孙坚阵中的动静。
吕布愕然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嘿然对左右说道:“我说荀、孙怎么半天不动,搞了半天,原来是在等着找机会进攻胡轸啊!”
左右说道:“胡将军是与我部一起开始击黄、孙营的,至今已有半日,想来部卒已疲,今荀、孙所遣者必是他两部的精锐,既是精锐,复休养多时,胡将军恐难敌也!……将军,我部要不要暂停下进击黄盖、孙贲营,改去驰援胡将军?”
吕布哼了声,说道:“闻胡轸营中传言,说胡轸放言要斩‘一二青绶’。他要斩谁?既然他这么不待见我,我为何还要去救援他?”
胡轸和吕布、徐荣昨天定下今日先击黄盖、孙贲营的计划之后,为了商议今日出击的细节,比如进击的时辰、两边怎么配合,等等这些事情,在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吕布、徐荣又遣了几个使者去胡轸营中,面见胡轸商议,这几个使者在胡轸营里,从胡轸营的兵士口中听到了胡轸昨天说的那句气话,能被派去和胡轸面见商议的自都是吕布、徐荣的亲信,所以这几个使者回来后,当然也就不可能为胡轸隐瞒,把听来的传言原封不动地禀报给了吕布和徐荣。
吕布本来就受胡轸等凉州人的排挤,他本人自恃勇武,又素来看不大起胡轸等人,而今又听到说胡轸要斩“一二青绶”,那么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会肯再去驰援胡轸?
闻得后边马蹄声响,吕布转头回看,见来的是徐荣帐下之人,仍还是上次过来传徐荣话的那个佐军司马。
这个佐军司马策马奔至近前,滚落下马,疾步来至吕布身前,下揖行礼,大声说道:“奉徐将军令,来见将军。”
“徐将军又让你来见我作甚?”
“荀侯、孙侯阵中,兵马大出,观其去势,应是欲击胡将军阵及其本营。徐将军说:荀侯、孙坚养精蓄锐多时,如大举进击,胡将军久战至今,则恐难支撑,故而想与将军合兵,各出一千部曲,急往救援胡将军!”
徐荣本部只有几千兵马,留在营中了一部分,仗打到现在,在前头进攻黄盖、孙贲营的早已不止吕布的兵马,其中也有徐荣的不少兵马了,把这两部分动不得的兵马扣除掉,徐荣现今手底下也不过只有一千多人可用,区区一千多人,肯定是不够去救援胡轸的,因而徐荣想与吕布联兵,各出一千兵士,急去驰援胡轸。
吕布乜视这个佐军司马,瞧了会儿他,举起手中的铁矛,远远地朝着正在往黄盖、孙贲营南面去的那支荀、孙部卒指了一指,说道:“看见了么?”
这个佐军司马扭过头,顺着吕布铁矛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眼后,回头答道:“看见了。”
“能估算出那有多少贼兵么?”
“五千上下。”
“荀、孙遣出的这数千人马,分明就是为阻我与徐将军驰援胡将军。除掉前线和营中留守的,徐将军和我现还各有千余的可用兵马,加在一块儿,也不过三千许步骑,莫说各出一千人马,便是把我和他的这三千许的步骑一起拿出,我看啊,也是冲不过荀、孙的这道防线!”
“那将军的意思是?”
“两个办法。”
“将军请说。”
“你回去告诉徐将军:要么我和他观战不动,要么就把留守在营中的兵士也都调出,一起合力,然后再去驰援胡将军。”
这个佐军司马应诺,行了一礼,奔至自己的坐骑前,上马回行,驰回本阵中,找到徐荣,下马禀报,把吕布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徐荣左右闻言,面面相觑,一人说道:“调营中兵士出来?这万万不可!”
如果把营中的留守兵士给调出来,那么徐荣、吕布就好比是无根之萍了,一旦被荀贞、孙坚看出便宜,营地失守,然后荀贞、孙坚再遣精卒出战,从后头威胁他俩,那么不但去驰援胡轸的兵马,包括进攻黄盖、孙贲营的兵马,全都得军心大乱,不需要荀贞、孙坚再怎么进击,恐怕他两人的兵士就都会哗然而溃了。
营中的兵士不可调,正在进击黄盖、孙贲营中的那些兵士也不能动,最多可以把攻势停下,列阵於营外,可要想把他们调回,暂时来说,却是万万不能,这是因为:就像把营中的兵士调出后,后路就有不保的可能一样,如是把前线的兵士调回,黄盖、孙贲趁机追击,那前阵就有失守的可能,前阵一丢,而侧有荀贞、孙坚的数千兵马虎视眈眈,军心也就会乱了。
徐荣左右又一人说道:“将军与吕将军的现可用兵马虽不多,只三千许步骑,可荀侯、孙侯的兵马刚刚出阵,还没有把阵型列成,如能在此时击之,必胜也!……吕将军、吕将军却为何宁可坐观胡将军将要被击,而也不肯出战?”
徐荣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心道:“战之胜,在天时、地利、人和。今天下汹汹,俱反董公,天时已不在我手,而吕布蔑视胡轸,胡轸放言要斩一二青绶,他两人又失和,纵虽有地利尚存……。”他举首望了一眼静静矗立在远处的太谷雄关,又接着想道,“可荀侯,当代人杰,孙侯,江东虎将,此战恐怕也是没法儿打了,我等落败之日不远矣!”
吕布不肯救,徐荣本部只剩了千余兵马,力不从心,这点兵马就算投上去,也会被荀贞、孙坚吃掉,他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一声,束手无策地远望着荀贞、孙坚遣出的那六千精锐步骑快速地逼近胡轸的前线和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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