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黄昏时分刘毅安排兴霸押着杨定出营,半个时辰之后却只有甘宁回营,晚间刘毅一直在帅帐之中向朱隽请教战阵之事,到得三更朱中郎只闻得营中稍有响动,而到了第二天刘毅的军中便多出了二十匹高头大马,还有一水刚刚打造出来的长枪大刀,且毫不吝啬的为朱中郎的亲军配了不少。后者心中一阵嘀咕,这小子肯定是昨夜把该拿的都拿的,虽然不知他是如何行事,可下一次就不会任他发落了。
不过稍稍往细里一想朱隽倒也觉得刘毅的行为虽是异于常人却与汉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单只是那份青州黄巾军事图已然足够值回此人性命了,更别说还有那许多的添头,黄金八百两绝对是诺大一笔家产了!刘毅这小子身上绝不缺乏商人的狡狯,可晚间和他请教战阵之时却又认真的像是个莘莘学子,朱隽也很难看透他的性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卢植的话绝对没有错,进入青州的十几日他们一共只和黄巾军遭遇了三次,这和杨定提供的军情有着很大的关系,这三次没有一次刘毅是亲自上阵冲阵的,他不上也不让甘宁赵云上,甚至连金狼旗都没有打出!朱隽知道这是他在把自己所授的知识运用在实战中,看着刘毅熟练的指挥和沉稳的风格包括每次战后毫无得色的立刻总结经验,他更能肯定这小子除了卓越的军事天赋之外亦是个极为认真刻苦之人,也不由越来越欣赏这个汉军的后起之秀了。
比起战阵的历练更让刘毅有所感触的就是汉末信息传递的困难,说起来杨定的军情已经十分准确了,可他们还是碰到了两次意料之外的敌军!这便是变化来不及传递的后果。倘若不是身负运粮之责刘毅很乐意与黄巾军的交战,那可以让他的实战经验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可粮草在手他身上的责任就十分重大,绝不可贸然行事,而刘毅步步为营的谨慎举止更赢得了朱隽“此子知轻重明得失”的认知。
这个时代不可能会有无线电通讯,不要说刘毅后世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就算他是专家也不可能在汉末制造出来,要求的条件实在太广泛了。但并不代表他不能针对现状做出自己的改良,比如说固定的两点之间可以利用信鸽来传递信息,而在运动战中就需要有一定数量的骑兵来代替性格的作用。前者需要他去寻访专门的人才,后者相对简单,训练出合格的侦察兵再配备一定数量的优质战马即可。
通讯营的概念便是在此次运粮之中在刘毅脑海里形成的,兵家之事讲究抢占先机,一步先往往就是步步先,先机何来?就在信息传递的快捷之中,后世粟大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好:“时间作为决定一场战争成败的重要因素,无论你做怎样的估计都不为过!”刘毅对此深以为然,飞羽的存在是很难复制的,那么通讯营就必须建立起来。
战场之上的刘毅十分张狂,飞扬跋扈,但不可否认朱隽最喜欢的就是他在战场上的张扬,“刘朗生的豪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是之后另一大汉名将皇甫嵩对刘毅的评价,他的豪情他的勇武对普通士卒有着巨大的感染力,就连朱隽自己也不例外,只要见到刘毅上阵冲杀,他血管中那股男儿豪情亦会为之所感恨不得亲自上阵厮杀一番,有此将领带头,麾下士卒岂能不鼓勇而上?士气更是高昂之极。
而在平时刘毅对待士卒可是极为平易近人的,“我们营中两千多兄弟,将军从上到下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还知道他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那是天生的了不起!”这是张十八在和自己亲兵交谈之时说过的话。朱隽当时听得就是暗暗点头,不怪在战场上只要刘毅一声令下,那些士卒抱着头就往上冲,敌人的多寡根本不在眼中,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平时刘毅待下如同手足,每一名士卒他都会关心。
朱隽不止一次见到过刘毅在营中吆五喝六,该打该骂的时候亦毫不留情,可他从来就没有在那些士卒脸上见到过一丝不平或是愤恨之意,甚至还会有些沾沾自喜,似乎被刘毅打骂也是件光荣的事情!
最令朱中郎惊讶的事情便是刘毅麾下的士卒多多少少都能识些字,这在汉末可是非常罕见的,问问他们往往都是自豪的言道“我家将军教的,将军可是有大学问的人。”每逢此时朱中郎也难免会哑然失笑?大学问?先把那一手蝌蚪般的字好好练练吧!
十余日的同行下来朱隽的确如同卢植所说一般喜欢上了这个小子,亦是器重他的人才,卢中郎那是真正有大学问的人,讲究循序渐进潜移默化,但朱中郎就要简单直接的多了,这不,今夜再给刘毅详细说了一遍安营扎寨的要点之后他就挥退了左右,有些事情埋在心中不吐不快,要趁着刘毅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好好与他深谈一番。
“中郎,那八百两黄金毅是准备让家中商队去边疆购买骏马的,到时候肯定不会少了中郎的份,最多我让你先挑!”今夜中郎的举动较为怪异,又是一脸的严肃,刘毅想了片刻之后方才小心的言道,最后还颇为肉痛的加上了一句,那一脸舍不得的样子不逊守财奴。
“你……朗生可知你我离开兖州之时卢中郎与我说过什么?”朱隽闻言差点没被他气乐了,感情这小子以为他是要敲竹杠了,你当本中郎和你一样啊?当下重重咳嗽几声面容重新严肃起来正色说道。
“毅不知,尚请中郎示下。”刘毅见状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答道。
“刘朗生天性豪勇,悟性过人,且能勤学苦练谦而抑己,乃不可多得之军中将才,倘若多多经历实战加以历练日后必成大器,以植观之,十年之后大汉第一名将便是此子!”朱隽看着刘毅缓缓言道。
“卢中郎谬赞了,毅愧不敢当。”刘毅闻言也是心中一动,没想到卢植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却不知比之那刘玄德兄弟或是曹孟德又如何?大汉第一名将?还挺高大上的,不过自己真正的志向可是大汉第一人,或者是天下第一人,当然能弄个兼职也是相当不错的。心中如此作想,口中出言可是极为谦逊,现在的他还差得远了。
“这十数日与朗生一同行军,亦是观你战阵厮杀,老夫觉得卢中郎之言并不为过,你小子现在欠缺的是战阵经验和指挥大军的机会,同样在这个岁数老夫就大大不如你了。”朱隽摆摆手认真的说道,看着刘毅闻卢植之言后面上并未一丝骄娇之态他亦是心中欣慰。
“中郎,若是毅有什么行差踏错中郎尽管直言便是,如此却是心中惴惴。”刘毅与朱隽对视片刻之后很是小心翼翼的言道。
哎,这些文绉绉的话老夫也说不惯,朗生你小子天生就是要领军的,老夫肯定不会看错,如今黄巾乱起朝纲不振正是男儿立志报国之时,以你的天赋勤奋只要持之以恒当要效法卫霍,忠君爱国,却为何要去与那些宦臣结交,为人诟病?”朱隽摇了摇头终于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绕圈子对他而言亦颇为受罪,他是绝对不愿看见这样一个良将之才和那些宦臣走的过近的,亦是不爱惜自己名声之举。
刘毅闻言先是微微一愣,他是能够感受到此时朱隽眼中的那种诚意的,是对自己的看重也是对他的爱惜,不由心中有些感动,朝中老将不但有公心亦有一片爱才之意。可自己能怎么说了?告诉他我是穿越来的,现在十常侍还要得势不少时间了,他们比你们好使,要不然少爷能混上平丘县尉?这当然绝不可能,思虑片刻之后亦只能是坦然目视朱隽苦笑摇头,一副为难之状,此时的确不好说些什么。
“卢中郎与我说过朗生你秉性纯良,以我观之亦是如是,只不过少年之时太过放纵行事不够稳重方正,这些都可以慢慢去改,唯此忠君爱国之心却是不能有半点或缺!老夫知道你与宦臣结交多半是因家中的牵连,亦不会强要朗生去为何事,只是要你记住今夜老夫之言,要心怀大汉,忠君爱国,若能如此我与卢中郎就心满意足了。”见刘毅一副为难的模样朱隽也不逼他,继续语重心长的言道。
刘毅感动之中不免也有些好笑,卢中郎和朱中郎这是帮自己都把借口找好了,再不表态就说不过去了,当下站起身来对着朱隽深躬一礼言道:“二位前辈之心毅铭记心间,有些话轮不到毅来说,唯有一言请中郎放心,终毅一生必要效忠大汉为国出力!”这原本就是刘毅的心意,说来自有一股极为真诚的味道。
“好,朗生能够说到做到便是社稷之幸也。”朱隽闻言不由抚掌大笑,对于刘毅言语之中绕开君王他却不会想太多了,效忠大汉岂不就是效忠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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