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再者,今日的事朕也打听过,似乎一直都是你在欺负人家,白蓁蓁可没有欺负过你。你不请自到不说,一上来就往人家未婚夫身上扑。虞萝啊虞萝,朕觉得你真应该庆幸今日是着的是白家四小姐和三小姐,你要是遇着那位白家二小姐,现在哪里还有跪在朕面前哭的机会,怕是早就被她扔出上都城外,附带着还得打上一顿。”
他说到白家二小姐时,还夸张地打了个哆嗦,“那位二小姐可是最护短的,四小姐是她最疼爱的妹妹,要是让她知道有人当面欺负了她妹妹,还要抢她妹妹的未婚夫婿,朕说打你一顿都是轻的,整不好你命都得没了。而你就算没了命,虞家人跟她也是算不清楚这笔帐的。”
虞萝都懵了,她这些年一直都在苏州府生活,隔几年才回京探亲一次,所以对于白鹤染的崛起也都只是听说罢了,从来没有身处在上都城的环境下经历过白鹤染的兴衰起伏。
所以她对白鹤染这位天赐公主的存在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对于上都城这些人事变迁也所知甚少。她还停留在她是表亲,一定要嫁给表哥这个层面上,所以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上都城的白家子女厉害到这种程度了,连皇舅舅都替她们说话?
“皇舅舅。”虞萝红着眼圈儿说,“我从小就喜欢九哥哥,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喜欢他。父亲也总说我将来一定是要嫁给一位表哥的,这叫亲上加亲。难道舅舅不想亲上加亲么?舅舅不喜欢虞萝么?只要舅舅能够成全虞萝的心意,虞萝一定会做好九哥哥的妻子,一定会打理好慎王府,也一定会孝顺舅舅和舅母的。”
老皇帝连连摇头,叹气道:“你小时候才多大?怎么就从小就喜欢你九哥呢?这要是姨表亲也就罢了,可你们是姑舅亲,你但凡心智正常,也不该看上自己舅舅家的表哥。”
“不能吗?”虞萝好不甘,“都是表亲,有什么不一样?”
“那可太不一样了。”天和帝不愿意给她解释这些事,“看来虞家这些年也没教你多少正经的,回去多读些书吧,虽然是女孩子,可也不能一点书都不读,那样会显得没内涵,会被人看不起。”老皇帝的话已经说得很重了,脸也完全板了起来,他告诉虞萝,“朕成全不了你,别说朕的儿子不乐意,就是他们乐意,朕也不会答应。皇家没有跟虞家亲上加亲的必要,婚事讲究门当户对,皇子娶正妃也是如此。可是朕的儿子若娶了你,你能为他带来什么?”
虞萝听愣了,转而不甘地道:“可是那个白蓁蓁,她又能为皇家带来什么呢?”
天和帝大声道:“她嫁给朕的儿子,带来的是富可敌国甚至可敌几国的红家!”
虞萝一哆嗦,天和帝再道:“说起亲上加亲,这门婚事的确是亲上加亲,因为红家二少爷红忘,将来要娶的是朕的嫡公主灵犀。白蓁蓁的二姐姐、也就是天赐公主白鹤染,要嫁的是朕的太子,她将成为我东秦未来的皇后。还有她的三姐白燕语,那也是朕钦封的凌安郡主,称朕与皇后一声母后的。这才叫亲上加亲!另外不知你听说没有,白蓁蓁的二姐姐白鹤染,如今已在歌布国登基,成为歌布女君。所以你看,白蓁蓁有一个做郡主的三姐姐,还有一个将来要迎娶嫡公主的哥哥,更有一个身为歌布女君、将来要做东秦皇后的二姐姐。你呢?你就凭着一个与朕同父异母的母亲,拿什么同她比?”
虞萝瘫坐到地上,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一切跟她所想的都不一样,跟她所知的也不一样。她不过几年没来京都,这天下就已经换了样子,再也不是从前的上都城了。
不对,其实从前也是一样的,九哥哥从未正眼看过她,也从未主动与她说过话。就算是儿时,也都是她巴巴的先开口,人家也就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东秦皇家,是她根本不可能染指的一个存在。不管她看上的是哪个表哥,皇舅舅都不可能同意她进门。因为人家说了,皇家没有跟虞家结亲的必要。
“可是我喜欢九哥哥啊!”她还是哭,“我从小就喜欢九哥哥,难道就这么算了?”
天和帝频频摇头,“你喜欢是你的事,算不算也是你的事,跟皇家都没有关系。何况朕的老九威风凛凛一表人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都能从皇宫门口一直排到上都城外,你真的,就算是排队也排不上号。行了别哭了,也老大不小的了,回头让你爹在苏州府找个好人家说说亲,该嫁就嫁了吧!至于京城里,你要是来坐客,皇家招待你,但要是起别的妖娥子,朕就只能下令,让虞家的人从今往后再不能进京。”
天和帝拍拍桌子,算是对虞萝的警告了。
“另外朕提醒你,还是赶紧离京回家去的好,不出意外的话,红家的人已经赶在你前面往苏州府去了。你要是再不快一点把你在京里都干了些什么通知家里,让他们做好跟红家赔罪的准备,怕是等你再回家时,你们家已经穷得把宅子都卖掉了。”
虞萝害怕了,突然想起来父亲的确说过上都城的红家,说那是东秦首富,生意场上的事,只要红家跺一跺脚,那都是地动山摇。虞家也是从商的,可是跟红家比起来,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所以虞家巴结着红家,许多生意都要仰仗着红家才做得下去。
她匆匆出宫,连夜离开了上都城。
就在虞萝出了清明殿后,陈皇后无声无息地从门外飘了进来,把老皇帝给吓了一跳。
“这怎么现在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了呢?鬼一样,吓死朕了。”
陈皇后听了就撇嘴,“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鬼啊?”说完就笑,“今儿这一出可是无情得很啊,好歹那也是你的亲外甥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不能太让人家下不来台。”
天和帝大手一挥,“什么僧面佛面的,你说她娘是佛?可拉倒,活着的时候就给朕添堵,老太妃活着的时候也给朕的母妃添堵,现在她又来给朕的儿子添堵,那朕为什么还要对她客气?虽然长辈这样子说小辈是不太好,但朕是皇帝,她既然跪到朕面前来哭了,就得有这个挨说的心理准备。何况朕哪一句说错了?那姑舅亲通婚能成吗?就是姨表亲现在也是不成的。阿染早就说过,亲戚不能通婚,否则生出来的孩子是痴呆。”
陈皇后点头,“这个确实是听阿染提起过的,所以本宫一直在想,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写入律法,推行下去。听说天赐镇上已经在实行了,不但实行这个,包括小儿女们的成婚年龄也做了明确规定。好像是男子不满二十,女子不满十八不可以成婚。本宫觉得甚好,且阿染说话做事那都是有道理的,咱们要是不跟着学肯定吃亏。哎,扯远了,还说虞萝。刚刚你把红家给扔了出来,你这是要用红家砸死虞家啊!”
老皇帝呵呵一笑,“不是朕要砸,是红家肯定要自己动手去砸了。红家人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他们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别人欺负他们家的孩子。这回虞萝把蓁蓁给得罪了,那就相当于虞家把红家给得罪了。看着吧,虞家这回是要玩儿完喽!”
陈皇后端了老皇帝的茶碗喝了一口,放下来后就说:“让红家去压一压也好,哭哭叽叽的听着就烦。好好的苏州府不待,非跑京都来讨人厌,真是可怜了我们蓁蓁,还没过门儿呢就要面对这种斗争。这得亏是老九没打算娶侧妃,否则蓁蓁还不知道怎么窝火呢!”
老皇帝斜了她一眼,无奈地道:“别心疼白蓁蓁了,你还是心疼一下你儿子吧!就白家小四那个脾气,保不齐你儿子这会儿就在慎王府受罪呢!”
这话还真让他说着了,九皇子君慕楚这会儿的确是在慎王府里受罪呢!
白蓁蓁一脚踏进慎王府就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人家也不说话,也不骂人,就一溜烟跑回君慕楚的卧寝,门一插,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许进来!
君慕楚被拒之门外,实在是又尴尬又心疼他家小姑娘。本来日子好好的,突然杀出来一个虞萝,这叫什么事儿?搁谁谁能不闹心?
于是他就站在门口,也不叫门,只耐心地哄她:“蓁蓁听话,不生气了,我也实在是没想到虞萝回京突然整了这么一出事来。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毕竟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冲我发火是应该的。但是蓁蓁,发火归发火,你别气坏了身子,更别一味的憋着生闷气。你可以试着砸东西,把火气发泄出来就好了。或者你骂我,打我也行,我保证不还手。”
屋里的人嗷一嗓子扔出一句:“你还敢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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