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依然表现得有些慌张,但还是认真答话,她告诉白惊鸿:“因为我家老爷节俭,所以府上很少能吃到好吃的,夫人为此还跟老爷吵过好几次。但是老爷的性子是改不掉的,后来夫人便也不吵了,只会在每次进京打理生意的时候吃些京都的好吃的,回到家就不再吃饭。奴婢是夫人的近侍,所以每次夫人进京都跟着,夫人买东西吃时偶尔也会分到一些。”
白惊鸿点点头,信了她的话,“那位柳员外还真是把守财的好手。”
“老爷确实舍不得花银子,夫人自己出去买吃的,花的还是自己攒下来的,其中多半还是娘家给的。”白鹤染说这话就表现得有些愤愤不平。
白惊鸿笑了,“快吃吧,虽然没有京都的肉饼好吃,但也好过兰城当地的。你说得对,这饼皮就是太厚了,肉汤进不去。京都那头的饼皮都特别薄,烙的时候肉的汤汁就渗入进去,咬起来酥脆又流汁,香得很。可惜我找了很多厨子,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听她说这话,白鹤染便想起从前在文国公府时,老夫人也喜欢吃肉饼,还特地叫了一个厨子在府里做。后来把做肉饼的法子教给了她这边的人,她便也能吃上热乎的肉饼。
那种饼确实好吃,京城里也有家铺子专门在卖,不过高门大户的都有自己的门道,他们不会出去排队买来,都会请了厨子到家里做,或是派人去学,学会了专门在府里做给主子们吃。那卖饼的铺子也乐意卖个好儿给这些达官权贵,毕竟京都地界,随便一个小孩子都有可能是王孙贵族,要是不小心得罪,他的铺子再好吃也是开不下去的。
白惊鸿从前在文国公府时,为了保持她的神秘性,大叶氏甚少让她出街,所以白鹤染分析,白惊鸿怀念的肉饼应该是文国公府里锦荣院儿的肉饼,是老夫人那里的厨子做过,她偶尔吃过几回,如今远离故土就惦记上了。
二人坐在桌前吃了几口,白惊鸿先放下了筷子,“真是没劲,每一样都做不出我想要的那个味儿。小菊,你们张家镇上的吃食是不是也偏向京都口味多一些?”
白鹤染想了想,点点头:“是偏向京都的,因为张家镇有码头,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京城人往返于张家镇,慢慢的就多了许多京味儿的铺子,甚至还有京城的人特地到张家镇来买店面,开个铺子赚钱。所以张家镇吃食的口味基本跟京里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这样说着,也看向白惊鸿,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夫人也是京都人吗?”
白惊鸿摇头,“不是,我也是在一个镇上出生的,后来机缘巧合,去京都住过一段日子,所以对那边的吃食比较熟悉。小菊,你们是什么日子从张家镇上的船?过完年了吗?”
白鹤染想了想,说:“也不算过完年,我们是初七过的年,没出十五年都不算过完吧!船整整航行了一个月,到了兰城时年就算彻底过完了。”
“初七就走了。”白惊鸿琢磨了一会儿又问她,“大年是在张家镇上过的吗?”
“是在张家镇过的。”白鹤染说。“不过府上的年也没算怎么过,老爷大丧,夫人心情不好,过年连饺子都没包,稀里糊涂地就算过了。到是年前去过一趟京城,那时候老爷还在,夫人便带着我们这些奴婢进京去采买年货。”
白惊鸿眼一亮,赶紧就问:“你们进京都是去哪里采买?我提几处地方,你听听看知不知道。文国公府,听说过吗?”
白鹤染心说还真猜对了,身在异乡的白惊鸿果然是想打听京里的情况,可她还是摇了头,“没有听说过,京里这府那府的太多了,就算有人曾说起过奴婢也记不住。”
白惊鸿有些失望,但还不愿放弃,便又问:“那你听说过今生阁吗?”
这下白鹤染点头了,“听说过听说过,今生阁可有名了,据说那是专门为穷人开设的医馆,去那里看诊是不要银子的。但好像也不是什么人都给看,有一回我们老爷在京里处理生意,不小心染了风寒,就想省点银子去今生阁占便宜,结果人家说他看病得花钱,因为他不符合今生阁义诊的规矩。为这事儿老爷回家还抱怨了好多天,奴婢记得特别清楚。”
白惊鸿一听她知道今生阁,便来了兴致,“好小菊,你再多说些,关于今生阁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我想听。特别是这半年多,今生阁都做了什么了?”
白鹤染挠挠头,“夫人,奴婢也没知道多少,有的是去京都时听百姓们议论的,有的是在柳府上听下人们闲话时说起的,偶尔夫人和老爷也能说一些,但也都是当成闲话聊,真假都不确定呢!夫人您为什么要问这些事啊?”
“没有为什么,我也是想听听闲话。”白惊鸿拿起勺子喝起粥来,“小菊,你说说吧,不管真真假假,也不管你是听谁说的,反正听说过什么就说什么,只当我是闲得无聊,只当你自己是个说书的,说些京城的趣事给我听,打发打发时辰罢了。”
白鹤染懵懂地点头,“如果只是说闲话,那奴婢还是可以说说的,毕竟跟着我家夫人每个月都要往京城去个两三次,一来二去的,闲话确实是听了不少。就说那今生阁吧,半年多以前青州那边发了水患,听说就是那位天赐公主带了今生阁的大夫去的,当时还组成了医队,不只今生阁去了人,其它医馆也去了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排了老长,据说有位皇子也去了呢!”
“是十皇子?”白惊鸿问,“那十皇子是天赐公主的未婚妻,是他陪着一起去的吗?”
“那就不知道了。”白鹤染摇头,“奴婢分不清楚这个皇子那个皇子的,就是听人说那个跟天赐公主同去的皇子,生得像个神仙似的,好看极了。”
“像神仙啊?”白惊鸿琢磨了一会儿,坚定地说,“那不是十皇子,是四皇子。”说完自顾地笑了,“她还真是有本事,那么多皇子都围着她转,都愿意替她出头,还愿意帮助她。”
“夫人在说谁?”白鹤染偏着头一脸纳闷,“小菊听不懂夫人的话。”
“你不用懂,只管继续说,再说说今生阁,还有那位天赐公主。”
于是她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今生阁就是很有名气,不管是京都里还是张家镇上,只要一提起今生阁,人人都知道,也人人都称赞天赐公主。据说天赐公主在青州待了很长时间,再回来时都快过年了,青州水患也已经治理好了。夫人,今生阁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整天看病救人,经常有人得了恩惠无以为报,就在今生阁门口磕头,反正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事。到是过年的那些天京里有大动静,特别大的动静,我们张家镇也跟着受了牵连。”
“哦?”白惊鸿一愣,“特别大的动静?什么动静?”
白鹤染四下看了看,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好像是有人要造反!大年夜那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好多好多兵,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上都城,张家镇也有不少兵马路过,路过的时候还抢砸了一番,把我们府的大门都给砸坏了。后来好像说时辰不早了,不让在路上浪费工夫,所以那些人砸了门之后就走,没顾得上抢。但临走时奴婢听耳听到有人说,等屠了上都城之后再来屠张家镇,重点还是我们柳家,一定要全部抢光。”
“那后来呢?上都城被屠了吗?”白惊鸿也跟着紧张起来。
白鹤染笑了,“自然是没屠的,否则奴婢和夫人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来到兰城。据说那晚造反的将军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但最后都被天赐公主给杀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杀的,反正天赐公主很厉害就是了。初二那天还有京官来张家镇安抚民心,赔了不少银子。”
白惊鸿愣住了,“二十万大军都被她给杀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夫人说谁?天赐公主吗?夫人认识天赐公主吗?”
白惊鸿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她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以前很不受待见,几乎就要被虐死在家中。但是后来回了趟老家,再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又凌厉又有手段,家里人都是不是她的对手。那些曾经迫害过她的人,她都一一报复了。”
她说到这里再问白鹤染,“小菊,你真的没听说过文国公府吗?你再好好想想。”
白鹤染睁大了眼睛,状似惊讶,“文国公府就是天赐公主的家呀?夫人您早这样问,那奴婢就听说过了。可是那个家现在已经没了,让天赐公主给烧了。”
白惊鸿手一哆嗦,端着的粥碗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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