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宛的事给了君长宁信心,她就说嘛,事在人为,什么事不要只看表面的困难,不能一想到很难就退缩。要想办法,只有肯去琢磨,办法总会有的。
见君长宁很激动,白明珠到是谨慎了许多,再次左右看看,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知道该不该听信,因为这个事我是在冷宫里听说的。”
“在冷宫里听说的?”君长宁皱了皱眉,“什么事?靠谱吗?我可是听说冷宫里那些人都是疯子,而且是关了十几年的疯子,疯子说的话能信吗?”
白明珠摇头,“不知道能不能信,但总归是个线索,我且说说,你且听听,至于是真是假,你回去之后慢慢合计,也可以跟霜英说说,让她帮你琢磨。”
君长宁回头看了霜英一眼,不太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只催着白明珠:“你快说。”
白明珠这才道:“冷宫里有一位祥贵人,是早年入宫的,比我还早许多年。到底是哪年被打入的冷宫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还没有怀上你。她被打入冷宫跟李贤妃有些关系,好像是起了偷了李贤妃的东西还是怎么着?”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年头太多记不清楚了,反正她在冷宫里疯疯颤颤的,总说自己是被李贤妃给害的。”
君长宁不明白为何说起这个,便又催促:“你说正经事,说跟白家有关的。”
“这就是跟白家有关的。”白明珠说,“这么多年了,皇上无心后宫,所以也再没有人被关进来过。冷宫里的人都是早年间入宫的老人,如今岁数也大了,被这冷宫折磨的死的死疯的疯,所以那祥贵人以往就算说些个胡话也没有人听,这事儿就瞒了下来。直到我进来……我是刚来的,还没到疯颤的程度,就对她说的话上了心。这一上心不要紧,越想越可怕。”
白明珠的语调都沉了下来,君长宁也被她带入了这种气氛中,她知道白明珠接下来肯定是要说重要的事了,于是看了看远处的大太监,又向霜英递了个眼色。
霜英明白,立即走到那大太监跟前,想了想,干脆掏出了一张银票。大太监脸上乐开了花,揣着银票直接出了院子。
君长宁这才放了心,“母妃你快说吧,这里没人了,那位祥贵人到底说了什么?”
白明珠点点头,继续道:“她说她当初被打入冷宫是被李贤妃给害的,她根本就没有犯错,只是因为撞到了李贤妃的奸情。李贤妃害怕事情败露,所以想方设法害死她。可惜没害得死,就又想方设法把她送进了冷宫,这到是成功了。至于李贤妃的奸情……”白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想到白家居然能做下这么大一件事。长宁你知道吗?如果那位祥贵人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你的五皇兄很有可能不是你父皇的儿子,而是你大舅舅的。”
“什么?”君长宁因为过于震惊,直接嗷地喊了一嗓子,吓得白明珠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可惜被君长宁给躲了。“你别动手,我知道小声些。可是这个消息可靠吗?五哥怎么可能是大舅舅的儿子?这,大舅舅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何止是欺君,这简直是把君家的脸面拍到地上狠狠用脚去踩啊!大舅舅不像是个胆子大的人,他能干出这种事儿?”
白明珠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位祥贵人疯疯颤颤的,谁知道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实的。但我想着,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空穴来风吧?就算是捕风捉影,那至少也得有风有影才行。不然她怎么不说别人?疯子的话有时候被说成是疯言疯语,但有时候也更可信一些,毕竟她已经疯了,她脑子里存着的记忆,多半都是最深刻的,念念不忘的那种。我试过问她别的,她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这件事。你觉得可信吗?”
君长宁觉得可信,虽然这件事情让令人震惊,如果没有人说起谁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包括他五哥的长像,那双狐狸眼分明就是李贤妃的翻版,母子二人像极了。
可那也是因为他更多的遗传了李贤妃的样貌,也是因为那双狐狸眼太特殊,所以几乎掩盖了他其它的样貌特征。如今仔细想想,似乎除了那双狐狸眼像李贤妃之外,她那个五哥几乎没有一处长相是像她父皇的,反到是口鼻有些像白兴言。
君长宁惊出一身冷汗来,她再次跟白明珠确认:“如果要诛九族,真的连累不到咱们吗?”
白明珠点头,“你放心,就算连累到我,也连累不到你,但总归是能连累到白鹤染的。所以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像当年苏家的事情一样。苏家也是被抄家灭族,何止是苏婳宛既然能被从死犯堆儿里扒拉出来,白鹤染当然也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十哥就算舍不得她去死,但也绝不可能再娶她为妻了。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将去寒甘和亲的事情塞给她,她也是公主,寒甘国君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可能敢有二话。”
君长宁用力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一定得办好,不但要把白鹤染给塞出去,连着那白蓁蓁的亲事也得一起跟着完蛋。看着她们完蛋我真高兴,就算只是想想,也足够痛愉快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位只会跟着叶家屁股后面的大舅舅,居然有胆子干下这么大一票事来,居然让君家替他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对了母妃,你说这个事儿还会有人知道吗?”
白明珠沉默了半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老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还有什么人悄悄的知道,但是不敢说出来,又或者是憋着什么坏也不一定。而且我琢磨着以你大舅舅的性子,他应该不敢做这种事情,何况这里可是皇宫,他就算有这个贼心和贼胆,又哪来的机会跟妃子厮混,还生下孩子?”
“那你这意思就是说这事儿是假的?”君长宁又泄了气,“你到底要怎样?”
白明珠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不是假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你大舅舅、包括李贤妃也算上,很有可能就他们俩个同时掉进了一个局。而这个局是被有心之人设下的,目的就是把他们两个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君长宁惊了,可随即就想到了一个人,“你是指德福宫那位?”
白明珠点头,“除了她,当年没有人能在宫里有那么大势力。当年你的那些哥哥们大部份都还没出生,要么就是还小,皇上势单力薄,皇后自然也没有如今的气派。整个后宫其实都是被太后把持着。所以这件事情如果有人做,那么就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人能做得成。”
“那意思就是这件事叶太后也知道。”君长宁说到这里就笑了,“无所谓,谁知道都无所谓。我的目的是让这件事情大白天下,至于会不会搅了叶太后的局……呵呵,那个老东西这会儿都趴在榻上起不来了,叶家也早就完蛋了,她哪里有斤两跟我斗。母妃你放心吧,我不但会把这个事儿给做成,我也一定会保住你的命,再把你从这冷宫里接出去。我要让恰合宫还是你康嫔的地盘,要让君慕丰这个杂种滚出凌王府,也要让白鹤染乖乖地替我去和亲。”
君长宁走了,白明珠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也升起希望来。
她希望君长宁成功,她太想从这冷宫里出去了。哪怕不做回康嫔,降位份换宫院什么的都行,只要不在冷宫就行。她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这里疯子太多了,经常是一个人好好地与她说着话,突然某一句话就下了道,她才意识到好好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其实是个疯子。而自己居然跟个疯子认真地聊了小半天,那自己成什么了?
她害怕在这里待久自己也变成疯子,所以这个事儿一定要成,不但要让她的女儿摆脱去寒甘和亲的命运,也要让她从冷宫里走出来。
大年夜的前一天,几辆气派的大马车同时从镇北将军府出发,赶往天赐镇。
这是白家老夫人的车队,加上三老爷一家,二老爷夫妇,还有国公府的红氏林氏白蓁蓁等人,一直往天赐镇去跟白鹤染汇合。
说好了今天一起吃辞年饭的,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就盼着这一天。她还没有去过天赐镇,只听人说起天赐镇有多好多好,但是脑子里还是没有个具体的印象。现在终于可以去亲自逛逛,亲眼看看,心里是那种说不出的高兴和自豪。
因为那是她孙女的封地,一个异姓公主能做到拥有封地的程度,她觉得这简单比老辈人得到文国公这个爵位还要值得骄傲。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向往前去天赐镇团圆,可是也所有人都没想到,就在她们一派喜气的同时,宫里的君长宁正在一步一步算计着白家到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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