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叶娇美,让白燕语想到了三叔家的堂姐白瞳剪,心里想着既然叶家二房的女儿都能来,那三叔家的堂姐应该也来才是。虽说三叔是庶子,可人家却是二品镇北将军,身份贵重着,家里只得一位妻室,子女都是嫡出。
可她眼下却并没有看到白瞳剪的影子。
但这到是个好的借口,她拉了立春一把,“我们去找找看三叔家的瞳剪堂姐有没有来。”说完扯了立春就要走,谁知却被那叶娇美提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不是燕语表妹吗?我特地寻了你来说话,怎的见了我就要走,总不成是不愿见到我,特地躲着的吧?”叶娇美说话时一直是笑着的,到也如她的名字一般笑得娇美,看起来也无害,这便让白燕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不是躲,我是想寻寻我家堂姐有没有过来。”
叶娇美还是笑容满面,“不是躲我就好,你说的堂姐是白将军府上的瞳剪表妹吗?她今日没来,我听说原本贴子是送过去了的,可是听说瞳剪堂姐也说了亲,便不想来这百花宴了。”她说这话时,目光往白鹤染处撇了下,又扫了一眼白蓁蓁,白燕语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不屑。
“原来是堂姐说了亲,我还不知道呢!”白燕语不想白鹤染同白蓁蓁被扯进来,不想那俩人被说什么订了亲还要来百花会的话,于是主动找话转移了话题,“堂姐说了门什么亲?”
叶娇美没接这话,却是笑盈盈地问起她:“表妹可还认得姐姐我?”
白燕语赶紧点头,“自然是记得的。”然后停下来冲着叶娇美施礼:“燕语见过叶小姐。”
叶娇美赶紧伸手扶人,“表妹快别这样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样客气可就生份了。还有,我是你表姐你是我表妹,做什么要叫叶小姐?你应该叫我表姐才对。”
白燕语简直郁闷,这叫什么一家人,你姓叶我姓白,我跟你算哪门子的一家人?还说什么生不生份,咱俩本来就是生份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这冷不丁儿的就过来拉手叫表妹,谁能不生份呢?
可这话她只敢腹诽,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从小到大,叶家之威一直在她心头缠绕,都快绕出心理阴影了。以前她不敢在叶家人跟前乍刺,现在就更不敢了,因为她时刻都记着是二姐姐带她来的,以她一个庶女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在别人眼里代表的就不光是她自己,还有她的二姐姐。
故而纵是再受不了也再不解这叶娇美的故意攀亲,面上还是得笑着迎合,“燕语实在不敢当,我只是白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而已,当不起叶小姐这一声表妹。”
叶娇美此刻正拉着白燕语的手,听她这样说就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庶女怎么了?都是姑父的女儿,就该一视同仁,你在我心里跟惊鸿她们是一样的。燕语,我们从前见过,只是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才这么高。”她说着比量了一下,“没想到一晃几年,如今竟也出落得这般水灵。”她看着白燕语,眼里尽是笑。
白燕语想,要不是先前看到了这位表姐眼里的不屑,或是换做从前的自己,此刻一定会很高兴能攀上这样一门亲。可是现在她就理智多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素来没有接触的叶家嫡小姐,为何突然跑来认亲?
叶娇美却不知她心思,还在不停地说着话:“过去咱们少来少往,没想到今儿竟遇着了。我是表姐,年长你些岁数,便怎么说也不能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她想了想,自头上摘下一朵珠花来,几乎是强行的插到了白燕语头上,“表妹戴着这个真好看,全当是我送给表妹的见面礼吧,表妹可千万不要嫌弃。”
白燕语就有点儿懵了,这冷不丁儿的冒出来认亲也就罢了,怎么还带送礼的?还根本不容拒绝,直接就插到自己头上了,这算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就要把那珠花往下摘,却被高了她半个头还多的叶娇美一把给按住了。这一下许是劲儿使大了,按得她手指头生疼,不由得“唉哟”一声。
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就扭过头来看,正看到叶娇美在小心翼翼地帮着白燕语将珠花戴正了,一脸慈姐模样地说:“这珠花上面的珠子是北海产的珍珠,一共八十八颗,是去年生日时母亲送给我的礼物。你是我的表妹,表姐心里头一直惦记着你呢,给你东西自然要给最好的。乖,好好戴着,你若拒不收可就是看不起表姐我了。又或者是你嫌这珠花不够贵重?那我便拿回去,待回头我寻了更好的物件儿再给你送到府上去。”
白燕语真是不要都不行了,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她不要就是嫌弃这珠花不贵,又得落人话把儿。无奈之下只能先戴着,想着回府之后寻了二姐姐说说这个事,看怎么处理。
于是白燕语不再抗拒,只是又冲着叶娇美俯了俯身,“多谢表姐厚爱,如此我就戴着了,回头定寻了回礼送到叶府上。”
叶娇美乐呵呵地点头,“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妹子。好好戴着,表姐要去摘花了,你也多采些花,一会儿好好烹茶。”
眼看着叶娇美离开,白燕语想,今儿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不知道叶娇美吃错了什么药,白蓁蓁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叶娇美给白燕语插了个珠就走了,于是心里纳闷,撇了一众姐妹朝白燕语走了过来。
一见她来了,白燕语心里总算落了地,赶紧拉着白蓁蓁把刚才的经过小声说了一遍,然后苦着一张脸道:“你快给我分析分析,那叶家的小姐究竟什么意思?咱们同她真没有往来呀,且叶家一向看不起我们国公府,这会儿怎么又巴巴的跑来认亲?还给东西,这完全不是叶家的风格嘛!这珠花她形容得那样贵重,光是珍珠就有八十八颗,怎么就给了我?”
说来也怪,白燕语同白蓁蓁二人,明明她才是姐姐,虽只大了几个月,还算是同年的,且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一直是以姐姐自居,也没觉得怎么不对。但如今自从跟了白鹤染,同白蓁蓁接触也多了,这才发现这个四妹妹别看平常没个正经的样子,只知道花银子买东西炫富,可实际做起事来却也慢有板有眼。不说比二姐姐强,比她这个三姐姐可是强多了。
所以一来二去的,白燕语就收了自己装姐的一颗心,甚至都想跟白蓁蓁叫姐了。
今儿出了这事也是希望白蓁蓁给拿主意,一见人过来她才松了口气。
白蓁蓁见她又要去扯珠花,赶紧把她的手给按了下来,还示意她别停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而走的方向也是奔着白鹤染去的。
“且不管她怎么想的,这珠花既然戴在了你头上,你就万万不能这会儿就往下摘。没看刚才那叶娇美说了一番话,其它人都是一副看出你俩姐妹情深的样子么?你要是这会儿就摘下来那就是你的不是了,会有人说你娇情,说你不承表妹的一份情谊。”
白燕语点点头,“我不摘,可心里始终不托底。”
“不托底就对了。”白蓁蓁往那珠花上瞅了一眼,还凑近了些用鼻子去闻。自从她管着今生阁,整日里闻着药材味儿,似乎这鼻子还比以前灵了。再加上她整日往念昔院儿跑,二姐姐调配的药膳她总跟着吃,感观上真的是比先前进步了不只一小截,这一闻就闻出问题来。“好像这珠花有一股子甜味儿,闻着像是蜜。”
白燕语却不太懂,“她刚摘下来的时候我也闻着挺香,但想着女孩子家家戴着的东西,沾点儿香味儿也是正常的吧?以前我姨娘也总鼓捣些子香料,弄得满身满头都是。”
“得了别提你姨娘。”白蓁蓁顶烦林姨娘整的那些香,红氏说过,那可不是什么好香,是为了吸引男人注意的东西。“这珠花上的香不一样,不是香,是甜。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咱们去问问二姐姐,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让二姐姐拿个主意。”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奔白鹤染去了,而此时白鹤染正在用指甲小心地掐着一截花枝。冷若南在边上看着劝着:“这些事情让丫鬟做不行吗?人人都知道好生护着指甲,偏偏就你是个不在意的,非要自己弄。我跟你说,女孩子的指甲要不护好了可不好看。”
白鹤染斜了她一眼,“我又不指着这个找男人,好不好看能怎样?”
冷若南是服了,“行了行了,知道你得了好亲事,用不着像我们这样每年折腾个百花会来展示自己,再得些个好名气抬抬身价。你这种已经被人订下来的啊,最是有恃无恐。不过你那个三妹妹到是挺抢手的,白家和叶家小辈之间的关系何时处得这般好了?”
白鹤染冷哼,“好么?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完,转头去看走过来的两个妹妹,目光盯在白燕语的珠花上,愈发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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