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都震惊了,面对着管事太监柯公公那张惊愕的脸,她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慕楚,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磨着牙恶狠狠地问:“故意把人放进来的对不对?”
君慕楚很冤枉,“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听到有人敲门,随口那么一应。不过本王只是在教你写字而已,进来个下人怕什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蓁蓁欲哭无泪,“你是不是瞎?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的名节就彻底毁了。”
柯太监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倒退两步出了门,再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了起来。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他说话的声音:“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打扰了殿下跟四小姐的雅兴,奴才只是来问问四小姐想吃些什么,好叫厨房那头赶紧备着。”
君慕楚低头问她:“你喜欢吃什么?本王见你在宫宴上净挑着肉吃,想来是喜欢吃荤的,今儿一早就吩咐厨下备了不少肉菜,你看看还需不需要添些清淡的?”
白蓁蓁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君慕楚只好告诉那柯太监:“按照原先准备的上就行,晚膳摆在隔壁花厅,半个时辰后用膳,不要再到书房来打扰。”
柯太监立即道:“奴才遵命,王爷放心,奴才不会再来了。”
终于门口没人了,连无言都被柯公公给劝走了,君慕楚这才又问了句:“你到底怎么了?”
白蓁蓁扭头看他,双往两人贴在一起的身子处看了看,不解地问:“你真的没觉出来哪地方不对劲吗?你都没看出来刚才进来那位公公用什么眼神瞅着咱俩吗?别教写字了行吗?再教下去你府里的下人该给咱俩准备花烛了。”
君慕楚还真没反应过来,“什么花烛?”
“洞房里的花烛。”
他这回明白了,赶紧将人放开,自己也算边上退了两步,同时道:“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想教你写字,是你自己在挣扎,我……我没往那方面想。”
“你说这话鬼能信吗?”白蓁蓁看了一眼已经退出几步远的人,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失落。“之前还在纠结咱俩是谁占谁便宜的问题,怎么一上了手就脑子一片空白了?”
君慕楚没好意思说,就在白蓁蓁使劲挣扎,身子一直往后拱的那一刻,他脑子还真是一片空白,不然也不会一听到敲门声随口就喊了声进来。但凡清醒一点,两人贴得那么近的时候他也不会让外人进来瞅的,再想想刚才那柯太监惊愕的眼神,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看来还是要下个禁令,以后你再过来,不管多大的事,就算是天塌了,也绝不容许任何人踢入这东岳宫半步。你看这样行吗?”他同她商量,目光中带着讨好的神态。
白蓁蓁却不领情,冷哼道:“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想让你府里的下人怎么看我?我清清白白一小姑娘,结果在你这里弄得不清不楚的,以后我还嫁不嫁人了?谁敢娶我?”
他叹口气,往前走了一步,“都是我的错,我之前没想那么多,你看要不这样,若是因为你常出入慎王府而耽误了婚事,那……我娶你吧!”
白蓁蓁:“……”
“你说话呀!”
白蓁蓁:“……”
“这样不行吗?你别着急,如果这样不行的话,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白蓁蓁:“不用想了,我同意!你娶我吧!”
君慕楚:“……”
“怎么,我同意了你到反悔了?”白蓁蓁心里十分紧张,“男子汉大丈夫,可,可,可不带说话不算,算数的。”她一紧张,说话又嗑巴起来。
君慕楚十分无奈,“白蓁蓁,你算计本王?”
“我我我没有,没有算计你。”她往后退了退,恐惧渐起。“就是话赶话说到那处去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当什么都没说过,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人都快退到门口了,憋憋屈屈的,偶尔看他一眼,马上又垂下眼去。
“回来。”他叹了一声,“算计就算计了,又没有怪你,你躲什么呢?过来吧,认认真真写一次本王的名字,写完了我们就去用晚膳。”
“不,不写了吧,也不吃了。”她没动地方,还在门口站着,“你把需要我看的卷宗找出来,我是过来做事的,就不耽误工夫做别的了。”
“饭也不吃了?”
“恩,不吃了,我晌午吃得多,这会儿不饿。”
“可是本王饿了。”既然山不过来,那只好他走过去了。于是人向门口走,很快就又到了白蓁蓁身边。“本王晌午在阎王殿办案子,从早到晚一口东西都没吃,你若忍心让本王陪着你挨饿,那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卷宗还在那边的柜子里,你自己去找吧!”
他踱回桌前,又开始执笔写字。白蓁蓁没看到,他写的是她的名字,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就像她不经意间就将他的名字落在纸上一样,白蓁蓁三个字他写起来,也不带丝毫犹豫。
一个晃神的工夫,人又回到她面前,这一次手里拿着刚写过字的纸。
纸张不大,书本大小,她看到上面写着白蓁蓁三个字,右下角还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
“这盖的是什么?”她凑近了去看,这才发现竟是有着一个“楚”字的官印,而且印面也不是绝对的红色,而是掺了金丝的御泥。
“是本王的私章。”他一边说一边将写好字的纸张折了起来,再抓起她的手腕塞到她的袖袋里,一边往里塞一边说:“你带在身上吧,本王说过的话一向作数,这个就算是凭证,待你满了十三岁,本王就到文国公府去提亲。”
白蓁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当真了?真要娶我?”
他一愣,“难不成你是胡说着玩闹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胡说,我只是,只是有点儿意外。”她开始原地转圈儿,这何止是意外,应该再加上一句惊喜,简直是意外惊喜。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他冲着她笑笑,“那天你在街道上拦了我的马,说我就是把你打死你也不会让我去汤州,那时起我就在想,或许这个小丫头片子是甩不掉了。既然注定是我君慕楚的女人,又何苦还要互相猜着心思猜上那么多年?你母亲问过我生辰八字,我都如实说了,回头你再同她问问看,咱们的八字合不合。”
“八字?合不合?”白蓁蓁又开始紧张,“这意思是,如果不合,这事儿还是……”
“如果不合,那就想办法让它合。”君慕楚握着她的袖子告诉她,“事在人为,只要你点头,八字想合就合,想不合就不合,这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你只要告诉本王,这个头,你点不点?”他俯身看她,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白蓁蓁的脸红了又红,“那就点呗,你都不要脸了我还矜持啥呀!”
君慕楚再一次被这个虎了巴叽的四小姐打败,他决定换个话题,“你这个袖子里头都装的什么东西?”他捏了又捏,鼓鼓囊囊的。
“哦,银票。”白蓁蓁一边说一边往外掏,一口气掏出来二十多张,足有好几万两。
君慕楚都惊呆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出门揣这么多银票?“你把今生阁给偷了?”
“开什么玩笑,今生阁有什么可偷的?”白蓁蓁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我这就是带点儿零花钱,以防万一。”
君慕楚恍惚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眼这丫头比起来,更像个傍富婆的小白脸。
好在白蓁蓁很快就为他解了惑:“今生阁是以赔钱为目的的买卖,所以我姨娘说让我随身多带些银子,万一帐面上的银子不够用,好歹也能救个急,总不能让病人白来一趟吧!更何况到今生阁去的都是急症,万一突然缺个百年人参什么的,好歹我能拿着这些银子到别的药铺去现买一根救救急。”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在袖袋里翻找,“你刚才把那张纸塞哪儿了?”
君慕楚帮着她找了出来,白蓁蓁拿在手里仔细看,越看笑得越甜,到最后自己都收不住,笑就挂在脸上褪都褪不去,甚至都笑出声儿来了。
君慕楚也被她逗乐了,“至于开心成这样么?跟捡了银子似的。”
“别闹,捡着银子有什么可开心,我这是捡着个皇子。”她笑得收不住,干脆把那张纸往脸上一蒙,哈哈大笑起来。
君慕楚眼瞅着面前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飞出来了,赶紧拿了帕子帮她擦,“快别笑了,别人家姑娘遇着这种事儿都捂着个大红脸逃走,还头一回见着你这样儿的。”
白蓁蓁的笑终于停了下来,纸往下一放,开始审案了,“谁?你见着过谁捂着个大红脸逃走?君慕楚,就这种纸你还给过什么人?”问完,突然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不对,你等会儿,我可能笑早了。有个事儿我得先问问你,你说娶我,娶我做什么?侧妃?还是侍妾?”
君慕楚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侧妃侍妾?我说娶你,自然是做我慎王府的正妃。”
“真的?”白蓁蓁表示不信,“怎么可能,你是皇子,我虽然有个做文国公的爹,可是我是庶女,庶女是没有资格给皇子做正妃的,你们家能同意?”
君慕楚看了她一会儿,反问:“那如果我们家不同意呢?你是要做侧妃还是侍妾?”
好像屋子里的热度突然冷却下来,刚刚还笑得额头冒汗,这会儿却感觉四周冰凉,渐渐地凉透了一整颗心。她说:“什么都不做。如果是侧妃或者侍妾,那我就不嫁给你了。我姨娘说,我还是有机会选择个庶子做正妻的,我想着,即便是给庶子做正妻,也比给嫡子做妾要好得多。我姨娘就是妾,我不想再当妾。”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低下头去。君慕楚看到,就在小姑娘头往下一低的那一刻,有一滴泪巴嗒一声掉到了玉石地面上,就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的心里,很疼。
他叹了一声,伸出手揉上她细软的发,“罢了,既然这样,你便给庶子做个正妻吧!”
白蓁蓁的眼泪汹涌而出,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蹲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知道,他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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