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就座,叫了平身,人们各自回到座位,妃嫔娘娘们也坐到了该坐的位置上。
宫宴自此宣告正式开始。
人人都知这场宫宴为了什么而办,虽然日期一拖再拖,但好歹终于办成了。
天和帝最先开口,讲起汤州府的疫情,说到是毒不是疫时,有三道目光齐齐向那罗夜毒医投去。一道来自白鹤染,另外两道自然是来自君慕楚君慕凛两兄弟。
但那罗夜毒医似没有特殊的表现,虽不至于完全无动于衷,可神色上表现出来的惊讶也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就跟在场的许多人一样。
白鹤染将目光收回,同时,罗夜毒医也被她从怀疑对象中撤了出去。
直觉告诉她,汤州的事不是对方干的,虽也没有真凭实据证其清白,但她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毕竟从前世到今生,这种直觉还从来没错过。
宫宴就是专门为汤州府一事表功才办的,天和帝点了许多人的名字,都是在汤州府一事里有功的朝臣。根据功劳大小均有嘉奖,其中当然少不了冲到前线去的九皇子和十皇子。
但皇子嘛,也没什么官可升了,赏点财富也没太大意义,所以也就是口头表扬下。
两位皇子也不贪这些事,君慕凛更无所谓自己得到什么,他在意的是他媳妇儿得到什么。
不过今日无论是从汤州府这一事来说,还是从皇后要认义女这一事来说,白鹤染都是重头戏,是不可能这么早就出场的。所以在她出场之前,天和帝点了红氏和白蓁蓁的名字。
红氏很激动,毕竟她这十几年来一向都是做为文国公府的妾室存在的,她自己的名字除了娘家人还在叫之外,基本已经没有人叫过了。可是今日皇上居然亲口叫出红飘飘三个字,那一刻她差点儿没哭出来。
母女二人赶紧起身跪到殿中间,就听天和帝道:“此番汤州府出事,红家功不可没。人人都说红家是东秦首富,是最大的皇商,甚至还有人说红家的财富是国库的许多倍。”
此言一出,白蓁蓁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不是说进宫来是为了论功行赏么?这怎么到了她们这儿风头就不太对劲啊?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谁都不知道老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白蓁蓁甚至还瞅了眼九皇子,却见其微微摇头,也不知道这摇头是说他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说什么事都没有让她放心。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均为红氏母女捏了把汗。
可红飘飘这人很聪明,她知道,不管怎么说红家都是功臣,皇上就算看不惯红家太有钱,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红家开刀,那岂不是寒了人心么。
于是她眼珠一转,开口答了话:“红家是东秦红家,红家人都是东秦的人,所以红家的财富也就是东秦的财富。且不说红家还没富到那种程度,即便有一天真的富可敌国,那也不过是在为朝廷储备军需,也不过是在为皇家暂时保管。红家不想做什么首富,只想做第二个国库,随时随地等待着将财富奉献给东秦,为皇上皇后解忧。”
这番话说得人们各种服,红家人简直太会说话了,这意思就是告诉皇上,不管我有多少钱,只要你有困难,你开口,要多少我都给,就算都搬空了我也没意见。因为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皇家的第二国库,钱只是在我这里存着,你们随用随取。
这么一说,哪怕皇家真有这想法,也不好意思全拿走吧?更何况今日的红家还是功臣呢!
天和帝很高兴红氏能有这样的觉悟,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完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又问了白蓁蓁一句:“丫头,你怎么看?”
白蓁蓁一愣,下意识地就把头抬了起来,盯盯地瞅着老皇帝,“问,问我?”
天和帝点头,“对,就是问你。”
白蓁蓁更懵了,“问我干什么?家里的银子也不是我赚的,自然是长辈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啊?我,我说了也不算啊!”她简直不明白这老皇帝为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下意识地就又去看君慕楚。见君慕楚瞅着她没吱声,顿时就急了,各种挤眼睛做口型,意思是:帮忙解个围啊!你爹这跟我较什么劲啊?
天和帝看着这丫头就想笑,这还真跟皇后说得差不多,是个活宝啊!
“小丫头。”他又开口了,“朕同你说话,你老看朕的儿子干什么?”
君慕楚抚额,这个爹真是够了。
白蓁蓁也苦着一张脸,心说这皇帝是不有病啊?这么正经的场合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事?
可偏偏心里又痒痒的,有点儿期待老皇帝多提提他的九儿子,这种心情真是让她懊恼。
“我,我没看你儿子,我看,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天和帝坐在上首,瞅着下方一副懊恼模样的白蓁蓁,再瞅瞅边上席间坐着的古灵精怪的白鹤染,心里再度不平衡起来。这文国公白兴言自己不怎么地,可生出来的女儿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好呢?不说别的,这性格就十分讨喜,才几句话工夫就能逗得他直想乐。
他其实很想跟白蓁蓁好好辩辩到底看没看他儿子的这个问题,但到底今日宫宴,场合不太对,所以只能作罢,辩论的话就改成了:“既然有功,就要行赏,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吧!”
白蓁蓁摇头,“臣女没什么想要的,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应该做的事就不用赏。”
她这话一出口,前面那些拿了赏的人脸上就挂不住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么一比较,显得他们觉悟也太低了吧?
红氏知道女儿这话得罪了人,于是赶紧圆场:“你一个小姑娘,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皇上要赏你那是给你脸面,这孩子这么不知好歹呢?想想要什么赏,赶紧说!”
天和帝再度感叹,白兴言的小妾也找得好,这性格真不错。
白蓁蓁于是偏头想了一会儿,依然纠结,“问题是真没什么想要的啊?”
天和帝偏头小声跟陈皇后说:“这孩子真实诚。”
陈皇后点点头,“跟阿染一样,一个比一个实在,都是好孩子。”
“那朕能赏点儿啥?”天和帝开始纠结,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好东西来,便干脆许了个空愿——“这样吧!这个你自己先记着,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跟朕说,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有效。如何?”
白蓁蓁连连点头,“这个好,多谢皇上,我会时刻记得您欠我个赏赐的。”
天和帝实在没忍住,终于大笑起来。皇帝这么一笑,下面的人就也捧场跟着一起笑,一时间气氛到很是不错。
不过不能关赏白蓁蓁,红氏代表红家,也得有赏呢?
陈皇后出了个主意:“不如封个诰命吧!红家既然让她们两个进宫,说明已经做了打算将赏赐送给她二人,便封个二品诰命,也不算委屈了她。”
天和帝点头,“那便封个二品诰命吧!”他问红氏:“封你个二品诰命如何?有个诰命在身,不管是在家里还是行走在外,都有个身份。”
红氏大喜,赶紧磕头谢恩,这个赏算是领了。
天和帝很乐呵,乐呵之余还不怀好意地往白兴言那头瞅了一眼,正看到白兴言一脸抑郁满头冒汗,于是心中更得意了起来。
白鹤染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由得苦笑摇头,这天和帝也是个老顽童,封了红氏二品诰命其中还有气一气白兴言的成份,皇帝做到这份儿上也是个人才啊!
该封该赏的基本都结束了,人们这时开始往白鹤染这边看过来,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就是重头戏,该对这位在汤州府一事上立下最大功劳的白家二小姐进行封赏了。
白鹤染会要什么呢?皇上又会赏什么呢?所有人都在猜测,却也所有人都猜不出来。
但这时却有人想起之前白鹤染跟天和帝叫了一声父皇,还自称女儿,这更是叫人糊涂。
这时,白蓁蓁和红氏已经回到座位,天和帝已经开始冲着白鹤染招手,“阿染,过来。”一声阿染叫得十分亲切,根本不像是皇上对臣女,到是像长辈唤着小辈。
白鹤染笑意盈盈地走到大殿中间,往下一跪,又叫了声:“父皇。”
天和帝大乐,“真是个好孩子。”说完,又看向殿下众臣及其家眷们,朗声道:“此次汤州一事,最大一笔功劳朕要记在阿染身上。或许有人会问,这是为什么?区区一个小女子,何得何能占了这份功劳。朕今日就告诉你们,汤州府不是疫情,而是毒患,而解了全城毒患的解药,正是这位文国公府的嫡女配制出来的。当时汤州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可以说,没有她的解药,整个汤府将成为死城,一个活人都不会留下。”
天和帝一边说一边看着各人的反应,恩,还算满意,毕竟过去这么久了,这些人也都是有头有脑的,有些事不用他亲口说,想必他们也都打听了十之七八。
他点点头,再道:“朕记她最大一笔功劳,曾问过这个孩子想要什么赏赐,可是她什么都不要,只是希望朕把给她和十皇子赐婚的圣旨再传一次。朕心甚慰,但又觉得只赐个婚太委屈了她,所以朕跟皇后商量了一下,决定将白家嫡女白鹤染收为义女,封天赐公主!”
众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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