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为自己突然兴起的这个念头很是兴奋,她对君慕楚说:“我十分确定自己的医术在夏阳秋之上,且在疫情以及毒药的化解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殿下若能把我带去,汤州府那边的情况处理起来必将事半功倍,两位殿下也能早日回京,少一份危机,更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百姓的折损,利国利民。殿下您考虑考虑。”
白鹤染的这个提议让君慕楚十分意外,就汤州府摊上的这个事儿,正常人肯定是避之不急的,特别是个小姑娘,平时就该躲在香闺里,谁也不能愿意淌这个浑水。可白鹤染淌了!
“不行。”君慕楚果断摇头,“绝对不行。”
白鹤染急了,“怎么就不行呢?你没听清楚我给你分析的厉害关系吗?九殿下,这种时候就不能意气用事,咱们公归公私归私,在这种时候就该一心去想国家利益和百姓的安危,可不能因为我是个女子,又是你未来的弟妹,你就怕我出危险不让我去。”
君慕楚看了她一会儿,又道:“如果凛儿听到这句未来的弟妹,一定会高兴的。好了,本王还有事,不能多逗留。你去汤州府的事情绝对不行,这事儿没商量。”
他说完,等都不等转身就走。待白鹤染反应过来时,已经只剩下绝骑的尘土。
“就,就这么走了?”她实在气愤,扭头问默语,“我刚才把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那九殿下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很差?我都分析得那么透彻,他为什么还不肯带我一起去?”
默语这几日也算是弄明白了汤州府出了什么事情,眼下见白鹤染问了,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奴婢认为,九殿下说得对。小姐,汤州那边太危险了,您要是过去,十殿下还得分出精力来照顾您,反到是添麻烦。”
她气得直跺脚,“你刚才是不是也没听明白?我怎么能给他添麻烦呢?我就是过去解决麻烦的呀!他一个皇子,带兵打仗是把好手这我承认,可就汤州出的那个事,你说他去了能干什么?最多分散分散百姓,稳定稳定人心。可这些是治标不治本的,想要解决汤州府的事,非得大夫去,特别是我这样的大夫。”
默语觉得她家小姐可能是魔怔了,“小姐,您是不是特别想念十殿下呀?所以才一定要去?您要是想他您就直说,用不着用这种方法,奴婢回去帮您准备些吃的用的,让九殿下明儿走时给带去。或者您要是有什么话想说,自己又不好意思,那您就告诉奴婢,奴婢去跟九殿下说,您看这样行吗?”
白鹤染觉得跟这个丫鬟简直没法沟通,她狠狠瞪了默语一眼,“简直后悔救你!”
默语表示很委屈,但她看着白鹤染快速跑回府里的背影,又觉得自家小姐可能是害羞了。越来越强势的二小姐害羞,这还真是奇闻。
这一晚,白鹤染又没怎么睡,一直纠结在到底是强行跟着一起去,还是只带点东西拉倒之间。与此同时,红家那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红家从商,一年四季都有人在天南海北奔走跑商。这天半夜,红府的大门被人砰砰砰地敲砸开,一个商会的伙计进了红府,直接去了大老爷红振海的书房。
白蓁蓁今晚也不怎么了,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在府里四处溜达。这溜达溜达着,就溜达到了红振海的书房附近,正好看到那个伙计急三火四地进了屋里,然后书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她觉得很奇怪,红家的生意一直做得很顺,就算有些微的不顺,也不至于伙计大半夜的跑上门来,还是那样一副出了大事的神情。
她到底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再加上越想那个伙计的表情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干脆悄悄摸到书房窗根儿底下,做了回夜半听墙角的小贼。
只是没想到,这不听不要紧,一听之下可把她吓了一跳。
汤州府出现重大疫情,人和牲畜大量死亡,从县城蔓延到州府,就连汤州府尹的夫人都在这场疫情中没了性命。整座汤州,岌岌可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红家跑商的伙计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十皇子,有许多从汤州逃出来的百姓将十皇子围了起来,希望他能给条出路。
来报信的伙计不是跑商回来的,而是平时就驻扎在城外,负责外地人员跟上都城这边沟通的。据他所报,那个回来的伙计也不知道是赶路累着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发热严重,身上还起了不少红点子。他担心是经过汤州府时染了疫病,故而将那人留在城外,没让进来。
白蓁蓁心里乱成一团,即担心汤州府的疫情,又担心十皇子。那是她二姐姐的未婚夫,她看得出来十皇子对她二姐姐十分上心,二姐姐也对那十皇子有感情。可汤州府那样危险,十皇子一旦去了会不会出事?这件事情她二姐姐到底知不知道?
她想回一趟白家跟白鹤染报信,可这三更半夜的实在没法去,无奈之下只能干等着,直到东方泛白,这才从红府里跑了出来,直往文国公府的方向跑了去。
她是偷跑出来的,因为红姨娘不让她回白家,不管什么原因,在白兴言亲自上门求情之前,绝对不能踏进文国公府半步。
可她实在担心白鹤染,这个消息她大舅舅已经下令封锁,因为出了那么大的事,连皇子都去了,可上都城内却还是听不到风声。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在封锁消息,怕一旦消息传来会稳不住人心。所以他不能让这个消息从红家传出去,那是大罪。
她得偷偷去见白鹤染,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然后好赶紧想个对策。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十殿下出了什么意外,她二姐姐该有多伤心?
因为是偷跑出来的,所以也没叫马车,就靠两条腿往文国公府跑。可才跑了一半就听早起的百姓说起一个传闻——“听说了吗?有人看到九殿下一大早就出了慎王府,没坐宫车,直接骑了马,像是要出远门。”
“哎,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今早起我正好打从慎王府那条街道上经过,听到慎王府出来扫门庭的下人说,九殿下好像是要去什么……哦,汤州府,对,汤州府。”
白蓁蓁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突然浑身就一激灵,好像有人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泼到她身上,冷得当时就打了哆嗦。
她拦住那两个闲唠嗑的大婶,嗑嗑巴巴地问:“你们刚刚,说,说的,是,是不是真的?九,九殿下真的要去汤,汤州府?”
其中一个大婶“呀”了一声,然后又发出两下“啧啧”的动静,“你瞅瞅,挺好一姑娘,怎么是个嗑巴呀!唉,真是可惜了。”
白蓁蓁气了个半死,“谁是嗑吧呀?我就问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九殿下是不是真的要去汤州府?你说是或不是,别的什么都用不说。”说着,一块十两的银子塞到那大婶手里。
大婶原本挺生气的,这大清早的被个小丫头一顿吼,一整天都不会舒服。可没想到小姑娘一出手就是十两,这十两都够她一家老小用两个月了。于是心里的不痛快一扫而光,赶紧点点头,“早。”
白蓁蓁吓着了,是就意味着九殿下也要到汤州府去,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皇上最宠爱的两个儿子就是九皇子和十皇子吗?那为什么遇到这种事还要把他们都推到前头?这万一要是出了事……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九殿下也要去汤州府的消息后,她就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原本想去白家报信给她二姐姐的,可这会儿脑子里却想的全都是那个冷脸冷血的九阎王。
明明每次她都被那人吓得不轻,明明她很怕那个人的,明明心里一直祈祷着最好一辈子也不要见到九阎王。可是为何现在听说他要去涉险,自己居然这么担心和害怕?
白蓁蓁已经没心思多想了,脚步不受控制地转了方向,开始往慎王府那头跑。
她是生长在上都城的,平时没少跟红姨娘出去闲逛买东西,对于上都城的大街小巷都十分熟悉,包括慎王府在内。
只是慎王府所在之处离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些远,她也不知道自己赶不赶得上,只知道没命地跑,疯了一样的跑,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九皇子出城之前,一定要将他拦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九皇子到那个疫情泛滥人畜皆亡的地方去。
累到几乎吐血时,终于在一个胡同口拐弯的地方与君慕楚迎面而遇。
君慕楚的马奔得极快,因为清晨街上人少,马也跑得起来,谁也想不到如此僻静的地方竟突然之间窜出来一个小姑娘。
想勒住马已经来不及,即便君慕楚已经很快就做出反应,依然还是慢了。就听马儿一声嘶鸣,直奔着白蓁蓁的鼻尖儿就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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