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不由得害怕起来。
白惊鸿是叶氏的宝贝疙瘩,她前两年就偷偷听说过,父亲和叶氏准备将白惊鸿嫁给一位最有出息的皇子。她虽然年纪小,但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哪还能不明白那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可如今,白惊鸿那张被誉为东秦第一美女的脸让她给挠花了,叶氏会不会替女儿报仇?会不会把她打死?
一瞬间,白花颜为自己想了好几十种死法,这种恐惧在她心底蔓延开,渐渐地,腿肚子都打了哆嗦。
往日撒泼的气焰哪里还在,随着叶氏越走越近,白花颜只觉得自己再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就给叶氏脆了,同时口中失魂般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打伤大姐姐的,求求你不要杀我!”
小叶氏见女儿这样也是心疼,但她人微言轻,帮不了白花颜多少,只能跟着一起跪下来给叶氏磕头,口中不停地道:“求求姐姐饶了五小姐这次,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姐姐要罚就罚我吧!”
小叶氏太了解她这个姐姐,城府深心机重,背地里根本不是对外表现出来的端庄优雅贤良淑德。一旦白花颜被这个姐姐恨上,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她不能看着女儿死。
小叶氏是个死心眼儿的人,之前听白花颜说打得重的地方是额头,于是就用力地把自己的额头往地上磕,想着自己磕得重一些,用这个伤抵了白惊鸿的伤,至少能保住女儿一命。
这样一想,力道下得就更重了,砰砰砰几下就磕出一脑门子血,再一个用力过猛,整个人竟磕昏过去。
白花颜对小叶氏却没有丝毫同情,反到是指着小叶氏一脸的血说:“抵了,抵了!母亲你看,我姨娘的额头也出血了,能不能抵了大姐姐的?我不想死,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边哇哇的哭,小叶氏的丫鬟也是惊慌失措,不停地叫喊着。叶氏脚步加快,几步就上了前,并没有白花颜和小叶氏想像的那样翻脸算帐,反而一脸慈爱地将白花颜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还吩咐双环:“快去叫人将叶姨娘抬回自己的院子,再去请大夫诊治。这是我的亲妹妹,务必要上心。”
双环点头应下,赶紧去办差。叶氏又对小叶氏的丫鬟说:“你跟回去好生侍候,大夫怎么说的一定记清楚,再告诉大夫开些上好的药材,千万不能马虎。”
那丫鬟受宠若惊,只顾着点头,都忘了致谢。
叶氏道也不再理她,却是拉着白花颜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跟你姨娘一样胆小?我就算不是你的亲娘也是你的姨娘,你的外祖是我的父亲,这么亲近的关系,你说什么杀不杀的胡话?”
白花颜也是呆住了,怔怔地反问她:“可是我打伤了大姐姐,让她破了相。”
叶氏将人揽近自己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头一边叹息,“傻孩子,你大姐姐的伤在额头上,虽然眼下看着惊心,但也没有大碍。你的姑姥姥去年还从宫里给我们送了妃嫔们用的伤疤膏,待结枷掉了之后擦上几日也就没了,哪里能到破相那样严重。你打从出生就抱到了我的房里来,我夜夜守着你睡,早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今日别说惊鸿没事,就算有事,我总不能因为大女儿受伤就去迫害小女儿,哪会有母亲这样做?”
白花颜都懵了,“不,不杀我?”
“又说胡话。”
“……母亲!”白花颜哇地一声哭出来,一把将叶氏抱住,“我就知道母亲不会不要我,我就知道母亲舍不得我。呜,母亲。”
叶氏将人搂住,唇角却勾起一抹阴寒的笑来。到底就是小孩子,好哄也好骗,自己几声软语就又将这死丫头的心给收了回来。只是,打伤了她的惊鸿,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
“好了,不哭了,别让下人看了笑话。”她拉起白花颜的手,“走,先到母亲那里去,你姨娘受了额头,你随我去取些疤痕膏,回头给她用用,别落了疤才好。”
白花颜点点头,听话地跟着叶氏走了。但她往日习惯了对叶氏阿谀奉承,这会儿随口就说了句:“那样好的东西给一个妾用实在可惜了,母亲留着吧,不用给她。”
叶氏笑笑说:“那怎么行,她是你姨娘,她若不好,你又如何能好?”
白花颜一听这话又感动起来,“还是母亲对花颜好,什么都为花颜着想。”
两人一路说着慈母孝女的话回了福喜院儿,一进了屋,叶氏立即就将一只小瓷盒子找了出来塞到白花颜手里。“这个就是伤疤膏,你收好了,不急着用,要等伤处结了疤再掉了疤才可以用,记住了吗?”
白花颜点点头,“谢谢母亲,花颜记住了。”
“记住就好。”叶氏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开始语重心长地同她说:“我知道你因为上次的事心里一直别扭着,甚至是在记恨着我。”
白花颜一激灵,赶紧摇头,“花颜不敢,花颜没有……”
叶氏笑着将她的话打断,“别怕,母亲只是想同你说说心里话。上次出了那样的事,你心里头有不痛快也是应该的。但是花颜啊,在这座府里面,虽然你们兄弟姐妹众多,可到底你跟你大姐姐才是最亲近的,可万不该信了外人的挑拨,让你们姐妹离了心啊!”
叶氏一脸掏心挖肺的表情,“母亲待你和惊鸿都是一样的,从未有像她们说得那般,好好的养她却不好好养你,然后让你成为惊鸿的对比,故意让你难堪。花颜啊,这话只有咱们娘俩在时才能说,你大姐姐到底不是你父亲所出,所以她的性子不随白家人,跟你们姐妹出入很大,这是正常的。你反过来再想想,如今的白鹤染,还有那白蓁蓁,性子是不是也与你一样?是不是也跟惊鸿截然不同?”
听叶氏这样一说,白花颜方才恍然大悟。
可不是么,如今的白鹤染还有白蓁蓁也都是张口不饶人的主,跟她如出一辙。还有那个久未在府里的白燕语,一身狐媚,离着老远就能闻着骚气,哪里比得了白惊鸿那出水芙蓉般的气质?
原来根本就不是叶氏不好好教养她,而是她骨子里流着的是白家的血,白家的女儿都这个德性,她又能好到哪去?叶氏再怎么教还能把血脉改变了?而白惊鸿之所以好,是因为她原本就不是白家的人,人家随的是另外一个家族的性子,当然跟她们不一样啊!
她真是傻,居然上了白鹤染那个小贱人的当,被那个小贱人当猴一样的耍,差一点就让她跟叶氏闹翻了。
她一个庶女,要是跟当家主母闹翻了,以后怎么可能还有好果子吃,还不得被搓磨死?
白花颜煞时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叶氏,就觉得叶氏更加慈善了。
“母亲,都怪花颜耳根子软,听信了小人的恶意挑拨,不但伤了母亲的心,还连累大姐姐受了伤害。母亲,花颜一会儿就去给大姐姐赔罪,要打要骂花颜都认,只要大姐姐能原谅我,怎么样都好。”
叶氏很满意这个效果,白花颜的没脑子很合她心意,只有这样的人才好拿捏,才能摆布。她不能再让她的惊鸿出头了,对付那些下贱的人,必须要一个傀儡去当出头鸟。
而白花颜,就是她选中的那只出头鸟。最好这只鸟在对垒中同敌方两败俱伤,这样才好报了惊鸿受伤的仇。
叶氏看着白花颜,决定再给她画一个更大的饼,让这丫头死心塌地地为她办事。
“你大姐姐早就说了,她不会怪你。”叶氏的语气更加柔和,“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做姐姐的如何会生妹妹的气?花颜,母亲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虽是文国公府的五小姐,但终归就是个庶女。你现在还小,不知道那些规矩,庶女出嫁,要么是嫁给嫡子做妾,要么就是嫁给庶子做正妻。不管哪一种,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白花颜脸色难看下来,“我不想做妾,更不想嫁给庶子。”
“所以我当初才跟你父亲和祖母苦苦相求,将你养在了我的膝下。将来给你个嫡女的名份,才好能给你择门好姻缘。”叶氏说得那个感人,“我的花颜是个好看的姑娘,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做妾,更不忍心把你嫁给没地位的庶子。花颜啊,母亲早就为你的将来打算好了,就算不能走你大姐姐的路,但配一位皇子王爷,母亲就是拼出去这条命,也得给你订下。”
“这……真,真的?”白花颜惊呆了,“我真的能嫁给皇子?母亲不是骗我的吧?”
“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叶氏点点她的头,“你好歹也跟太后娘娘叫一声姑姥姥,为何就不能嫁给皇子?你是我的女儿,我绝不能让我的女儿受半点委屈,一定要把她嫁得好,嫁得风光,嫁出一个锦绣前程。将来有一日你回来省亲,得让她们都依礼下拜,这才是我叶柔的女儿该有的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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