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优阳顿了顿又道:“害怕给我添麻烦,所以才那么急切地想要搬走,我说的对不对?”
一大段话,句句直击慕韶涵内心,像是把她努力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给猛然扒了出来,鲜血淋漓。她在内心反驳,这都是为了你啊,我不能拖累你,不能耽误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他下一句话却让慕韶涵瞬间怔住。
“可你把小泽放在什么地位?”
这次他终于有了大一点的反应,侧过头去寻找满优阳的眼睛,碰撞上,那里面就是满满沉重的悲哀。
是啊,她把小泽放在了什么位置?一心只想要不给满优阳添麻烦,一心只想要离开,可小泽呢?自称最爱他的,作为他的母亲的她,又做了什么?她只记得不让满优阳发现,却忽略了慕文泽,倘若她控制不住情绪又自残了,只有五岁的小泽该怎么办?他该有多害怕?那么小的孩子,要是让他见到那种血腥的场面……
只是想想,便觉得可怕无比。
而在一旁看着慕韶涵无声流着泪的样子,满优阳却只是拧着眉,必须让她直视这些痛苦,让她直面自己的内心,只有这样她才愿意接受治疗。
最后,她平静了下来,只听轻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涵涵,我们去见心理医生吧。”
每一个得了抑郁症的人,总是会有一段很痛苦的经历,他们看着那些正常人,见他们能有发自内心的微笑,还有同玩伴打闹嬉戏的精力,羡慕极了。
可他们呢?被病魔缠身,在暗沉的房间内无声嘶吼,可那种情绪却总是宣泄不尽,就像摆脱不了的膏药一样让人恶心。
他们也想变好,于是向他的朋友伸出了援手,可面对的却并不是拉住他,而是无尽的嘲笑与质疑。
“你有抑郁症?不可能!谁得抑郁症你都不可能!”
“快走开别烦我,得病了去找医生,找我干吗?”
“你能不能好好学习?你自己看看你考得成绩!这都是什么!”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吗!赶紧去找一份工作!”
在面对他们比抑郁症更可怕的脸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去的手在一瞬间缩回。
现在,他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那就是自杀。
于是便有了无数轻生,早早结束自己年轻生命的人,亲人痛哭流涕,朋友伤心不已,外人也无比疑惑,可却没人知道他是得了抑郁症,因为在他们刚刚伸出手想要去抓他们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接住。
可幸好慕韶涵不是其中的一个,她很幸运的遇到了满优阳,唐小糖,沈云远,每一个人都会关心她,在她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先朝她伸出了手。
所以啊,她要坚强起来,摆脱病痛的折磨。
在私人疗养院中,整整两个月,在康复期间,医生会一直陪着她做康复治疗,每天都陪着她聊天,唐小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发现她似乎坚强了起来,变得同以前不一样,从那些悲痛中走出,这也给她打了气,可以更努力地去接受治疗,积极配合,沈云远也常来,果然是心理医生,讲话的方式和语气总是能让她放松,有时听他说着说着便会不由自主的睡着,唐父唐母也来过几次,都鼓励她要快点好起来,而她最疼爱的小包子,因为每天要上学,所以只有在周六日的时候才会让满优阳带他过来,小家伙在学校学到了很多东西,甚至还可以给她讲故事听,有他在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能保持最大的愉悦。最常陪着她的除了医生就是满优阳了,会讲很多美好的事情,每天会准时带着她去疗养院的小花园散步,她渐渐的恢复起来,虽然有些时候还是会烦躁的对别人发脾气,可他们总是耐心地听着,从来不会反驳什么,这使她感动到无以复加,最终,在经历了无数次反复的犹如碾压般的折磨,慕韶涵恢复如初。
就在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医生宣告她已经完全康复,一颗心跟着颤动起来,不过却是因为开心,兴奋,收拾好行李便坐上了车,现在正好是下午五点,慕文泽小朋友即将在五点半放学,到了校门口按耐着激动地等待,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时间,只见小朋友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个班一个班地走出来,她在一个班的队伍中眼尖地看到了慕文泽,他也望了过来,抬起手激动地挥了挥,可他却黑着脸撇开了头。
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的慕韶涵连忙收回手,站在车旁等小家伙过来。
“妈妈!”
虽然他总是把自己扮作很酷的样子,可本性不过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妈妈的他此时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不过也只是站在她面前。
就算他能忍得住,慕韶涵可忍不住!一把将他抱起,紧紧搂在怀里蹭了蹭,开心道:“小宝贝!有没有想我呀!”
本以为他还要像以前那样说“没有”,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甚至大眼里还聚起了泪花:“妈妈,你的病好了吗?”
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像是害怕她突然消失不见一样,但是不会了,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会强大起来,尤其是有些人,拖欠她的已经太久了。
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然后又是满面的笑容,笑着对怀中的慕文泽说:“对呀,妈妈的病好了,并且以后都不会再离开小泽了!”
“好!”只有这坚定的一个字,虽然慕文泽不像其它孩子那样会把情绪表现的很明显,但她还是能感觉出来他的欣喜,淡淡的。
这时候,满优阳也走了过来,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俨然如三口之家,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他们一起去了超市,买了菜回了慕韶涵的出租小屋,她扬言今晚要做一顿大餐庆祝,虽然满优阳有极力阻止,认为她刚病好不应该这样大动干戈,可她又偏偏是个执拗的人,最后妥协的依旧是满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