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样子太危险了……”李青君有些艰涩地道:“难道她不怕刺杀的吗?巫神宗会替她尽心尽力地护好宫中?”
“会这么问,说明你们对这种山河气运反噬的认知不是太直观,这么说吧……”寒门想了一阵,道:“如果把大欢喜寺的覆灭和这个联系起来,你们大概就直观一些。”
秦弈怔了怔:“这也有关的吗?”
“若是无关,为什么一个乾元级的宗门,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毁于一旦?”寒门道:“你真的不觉得他们灭得太过容易了吗?”
“容易是容易,这跟运气有关?”
“不是运气,是气运,就是因为他们和大乾国运的沾染太深了,导致业力反噬。”寒门道:“约定比武的事情成千上万,大家都没出过事,为什么他们就会出事?起因是你莫名得罪了你和仙宫,导致郑云逸沾染,天机子下水,一件小事直接牵引到了灭门之祸的开端,这本就是因果牵连。”
秦弈道:“这是跟我们万道仙宫的因果啊。”
“面上是和你的仇恨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实际上就是气运败了,否则得罪了你就会死吗?甚至你自己本人都没想过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对不对?他们也没想过啊。为什么他们这事就恰好涉了郑云逸,牵连天机子,然后还正好能合天机子证道之途,导致炸了?郑云逸去大乾干嘛的,本来与他们有关系吗?”
“……”
“气运之败本来就是这样的,又不是天降陨石砸死你这么明显,而是体现在各处细节。比如那场比武中,领队的判断出错,防备之心太轻了……在人们眼中会说这是他犯错,然而这么大的宗门真有气运的话,犯几次错又能如何呢?死几个人了不起了,可偏偏他们就一击即死……所有的事情看着都只是客观错失,是敌人算得好,但巧合太多,那就是命数了。”
“呃……”
“你看,主持的仲裁是明河,导致天枢神阙根本不主持公道。就连澄元和你们宫主的两败俱伤,只要别那么重,大欢喜寺最多也就是伤而不死,龟缩闭山就是了。可就真的到了伤重得只能跑的程度,仿佛天地都在跟他们作对。”寒门认真道:“这不是运气,是气运。”
顿了一下,看两人神色好像不是太接受的样子,便叹了口气:“也许你们还是觉得虚飘牵强……反正我听说有些巫法,能提前具现这种因果业力,那种直接被陨石天降或者直接走火入魔的奇葩事还真能发生的,等你们见识就知道了。”
秦弈被说得还真的越想越觉得那是气运败了。
否则一个乾元级的宗门哪有那么容易说死就死,但凡所有链条里有一节不那么合,他们都不会死。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即使这些都是强行附会也好,只要修士们信,那就是真的,没有人想要沾染。某种程度上修士们要比凡人更迷信。
连你行侠仗义该不该杀凡人,天枢神阙和蓬莱剑阁都犹豫,秦弈和李青君都因为这个和他们有过争议的。就连孟轻影那样的魔女,灭个小镇都没压力,可当初在这里打架时也不敢乱放aoe,就是怕京师繁华,牵涉人物也不一样,引发的反噬严重得多。
杀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国之运,人皇气象,是能随便动的吗?
修士们并不是都没人想过操纵人间国度,天下英才尽入彀中。不值当而已,因为你都不知道哪一步沾染了不该沾的。
“末路人皇,你要杀杀大概还能考虑。这种鼎盛开国之主,还是省省吧。”寒门道:“太一宗是根本不敢碰她一根毫毛的,这引发的因果足够太一宗彻底崩塌,崩得比大欢喜寺还要快。他们如果要刺杀,只会让没多少瓜葛的低级修士或者凡人武者动手,并且还只能暗示,绝对不能明着沾染,但凡沾染一点点,都要崩。”
“那不还是有刺杀吗?”
“是,我说这些是告诉你,不要怕乾元强者千里之外取她首级,她站在太一宗面前,太一宗都不敢碰她。至于别的刺杀……她还真不怕的。”
“唔……”
“不过巫神宗还是派了不少强大的女修,随身护着她。”寒门神色凝重:“但正因如此,我觉得是她已经开始抗拒不了巫神宗的表现,因为早期并没有,是最近才开始的。这种保护无异于一种监视,甚至可能是陷入傀儡的开端。”
秦弈皱眉,之前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巫神宗的贴身保护,导致他们也不敢去见小无仙,否则太容易被发现。
相信她对此有所安排,但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实力悬殊太离谱了,她恐怕办不到,有可能一步一步陷入被巫神宗操纵的深渊。
寒门道:“比如近日,就有两项举措,让人不太看得懂了。”
“什么举措?”
“第一项是在城北建立祭坛,现在祭坛还在建造中,暂且体现不出门道,但外观已经可以看出巫神宗那种部族巫法的影子了,很明显是为了巫神宗建造。当然,巫神宗替她出了不少力,仅仅设个祭坛之类的也算理所应当,就怕这祭坛有什么邪法,对京师民众不利,也怕这是全面成为傀儡的开端。”
秦弈沉吟良久,问道:“第二项呢?”
“第二项是她宣布要御驾亲征西北,此行并不合理,很多人在疑心是不是被巫神宗劫持的。”
确实,如果说给巫神宗搞个祭坛还算可以理解的回报,那御驾亲征就太不合理了。
在人间战局层面,如今已经是典型的十矿打一矿,想输都难。能影响到战局变化的唯有仙家胜负,这让巫神宗去搞就是了,自己跑出去干什么?
呆在京师安全得多,离开京师大本营亲临前线,无异于给人送上了集火点,各种乱箭往你这儿射,到时候就是浪死于沙场,可不是太一宗杀你了……毫无必要的事情。
正思忖间,酒肆来了客人。
两个官员,踏入酒肆,随口招呼:“掌柜的,老四件。”
“来啦。”寒门屁颠颠地去置酒菜。
看得出是老顾客了,这种官员交谈本就是寒门获知信息的主要源头之一。
秦弈李青君低头喝酒,也在默默听官员交谈,看有什么收获。
结果第一句就让他们色变:“王上还是没听劝,今天说要誓师亲征了。”
“国师也拦不住?”
“没拦。我算看穿了,国师就是王上的舔狗……”
“……王上雄才伟略,希望她另有盘算吧。”
“希望如此……可她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啊……有少年人的跳脱心性岂不是很正常?”
秦弈和李青君再也坐不住了,悄悄出了酒肆,直奔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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