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其实我割掉你的耳朵是有深意的。”
孟柏峰仔细的洗了手,戴上了一副医生专用的橡胶手套,拿起了手术刀,从容的走到了宗本亦口的面前:
“这样,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事,我都有借口了,积怨未消。谁都知道我是个心眼很小的人,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在别人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
宗本亦口双眼写满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他的嘴里不断“呜呜”叫着,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只袜子,包着一块木片,从脸颊两侧绕过绑紧,封住了他的嘴。
“我该使用吗啡的,问题是,吗啡太精贵,我一时半会弄不到,所以,宗本阁下,请你原谅。这样做,毕竟太不人道了。”
他居然真的对宗本亦口鞠了一躬。
然后,他拿着手术刀,面色严肃,好像在做一台最精密的手术,他一点点的割掉了宗本亦口的另一只耳朵。
宗本亦口身子疯狂的扭动,可是被五花大绑的他,哪里能够挣脱得开?
孟柏峰拿着那只耳朵,放到了手术盘里,放在了手术刀:“我的技术还可以,那么,我会松开你的嘴,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吗?我烟雾这样的手术,因为如果我发现你在说谎,我会接着割掉你的鼻子,这很让不适。”
宗本亦口拼命的点着头。
孟柏峰松开了他的嘴。
宗本亦口终于能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了。
“冷静,冷静。”孟柏峰端了一张凳子,坐到了他的面前:“现在,我要开始提问了。”
“你问,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第一个问题,日本人安排在汪先生身边监视他的人是谁?”
“曾中鸣和何文杰。”
“汪先生很快就会去上海,我的问题是,他到达上海之后,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我知道的不太多,只知道到了上海后会进入法租界,如果能够安全到达法租界,那么会立刻转移到公共租界或者我们控制区域的某个秘密地点,但是这个地点我真的不知道了。”
“法国人配合你们?”
“是的,乘坐的船只也已经物色好了,冯·福林哈芳号。”
“如果能够顺利到达法租界后呢?谁负责?”
“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
“好好想想,会想出来的。”
孟柏峰的眼睛又落到了那把手术刀上。
宗本亦口一个激灵:“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猜测,可能是法国领事馆的武官达雷尔具体负责,他一直都在接受着我们的贿赂。”
“瞧,我说了,仔细想总能想出来的。”
孟柏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直接领导是今井武夫?”
“是的,是金井阁下,听说金井阁下很快就会升任大佐了。”
“还有一个问题,比如汪先生到达上海后,如果发生意外,你们的应急措施是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了,应急措施只有高层才清楚,不是我这个阶层的人可以了解的。”
孟柏峰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他一脸轻松:“好吧,我想你知道的大概也只有这么多了,我很想放了你,可我不能放你,放了你,我就有麻烦了啊。”
“孟先生,不,我绝不会找你麻烦的,绝不会。”宗本亦口惊恐的叫了起来:“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你对我还有什么价值呢?”孟柏峰站了起来,手又一次触碰到了手术刀:“除非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情报,或许我会考虑放了你,但你没有,我从来不和没有价值的人打交道。”
“我有,我有!”
“哦,是吗?”
宗本亦口整个人都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你知道有一个叫苗成方的人吗?”
“知道,怎么了?”
“他有可能是支那人的间谍!”
孟柏峰本已触碰到手术刀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哦,为什么?”
“苗成方以前是中调科,就是现在中统局的。”宗本亦口急急忙忙地说道:“其实我之前也根本不认识字这个人,但就在几天前,有个叫邱国盛的人找到了我,他曾经是中调科‘八龙’康俊静的手下,所以认识苗成方,据说那时候苗成方还叫苗甫煌。
康俊静死后,邱国盛少了后台,后来又屡屡犯事,越来越不受重用,他干脆黑了中调科的一笔钱,准备跑出上海。当天他是住在的上海喜园旅社,他住的房间对着一条小巷子,在窗户那里正好能够看清小巷子,那天也是巧了,他看到有两个人在小巷子里见面,其中一个是苗成方,还有一个邱国盛也认识,叫何儒意。
他知道,苗成方和何儒意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很不开心,大家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但那天,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并不长,可离开的时候互相握了一下手,一点不像死敌的样子。当时邱国盛就觉得奇怪,可他一心想要逃跑,也就没有多在意。
他后来跑到了河内,吃喝嫖赌,挥霍无度,钱短短的几年时间就被他挥霍一空,最终穷困潦倒,他知道我是日本人,所以一心想要投靠我,可这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我始终没有答应他,他清楚,想要得到我的信任就必须要有有价值的情报。
但他离开中调科的时间长了,哪里还知道现在的情况?他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忽然就想到了当初的这件事,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价值,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向我汇报了。我根本不认识谁是苗成方,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在上海很受重用。”
孟柏峰的心沉了下来。
他之前在上海就推断出了田七是间谍,既然田七是间谍,那么把他引荐给日本人的苗成方,一定也是间谍!
如果这件事被日本人知道了,那么苗成方和田七同时都会暴露!
孟柏峰不动声色问道:“这个情报你汇报没有?”
“汇报了。”
完了。
孟柏峰一瞬间绝望了。
可随即,宗本亦口又说道:“由于这事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而且又是由一个落魄的支那人说出来的,可信度很低,所以我用丙种情报形式汇报了上去。”
还有救!
丙种情报,非优先处理级情报。
再加上这牵扯到上海,所以在越南的日本特工得到这种情报一般会先向国内汇报,再经过日本国内审核后,交由上海情报机构。
丙种情报的处理时间会更长!
这就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有的时候甚至会达让人不可思议三四个月之久。
“情报汇报上去多久了?”
“已经有六天了。”
“谢谢你。”孟柏峰很客气的说了声。
“不,不,您可以放了我吗?”
“当然可以。”
孟柏峰说着,拿起了手术刀。
然后,他反手一刀,割开了宗本亦口的咽喉。
咽喉处,血“突突”的直往外冒。
宗本亦口的身子不断的抽搐着。
“不能放了你啊。”
孟柏峰摘下了橡胶手套,一声叹息:“我真的需要谢谢你,也许我还能救两个人的命。至少,不会让我儿子那么久的努力白费。”
……
“渡山,你来的正好。”
一看到孟柏峰进来,汪精卫立刻说道:“听说,日本人方面将会派遣重要人物,来河内和我进行会晤。”
“日本人是一定要用汪先生的,而且是重用。”孟柏峰笑了一下说道:“将来汪先生要去的地方无非是三处,上海、香港和广东,香港的英国官员监视甚严,目前在该地陈公博、林柏生等无法活动;广东对孙先生和汪先生自己说来都是关系很深的地区,但现在已在日军占领之下,因此,有可能给国民以一种印象,认为汪先生是在日本军队保护下搞和平的。
和这些地方相比,上海有租界,行政权还在外国人的手中,而且是世界上数得到的暗杀横行的地方,敢于进入这一危险地区的行动,反而会体谅汪先生的爱国运动的诚意”
“知我者,渡山也!”汪精卫大喜:“我的想法始终没有变过,还是要去上海,在那里,也更好开展活动。”
孟柏峰接口说道:“我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的。汪先生既然决定去上海了,那一定要有个人为你打前哨的,这件事由我来办吧。”
汪精卫有些为难:“我本意也是非渡山不可,可渡山才从上海回来没有多久,又跟着我到了越南,此时再让渡山奔波,精卫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啊。”
“为汪先生办事,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孟柏峰淡淡说道:“等到将来革命成功,我再歇息下来也不为晚。”
“那就有劳渡山了。”汪精卫也不再客气:“渡山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天。”
“那么快?”
“为汪先生办事,哪有等的道理?”
“我手下如果能人人都像渡山,何愁革命不能成功?”
汪精卫叹息一声:“渡山,保重啊。”
“汪先生,那我去准备一下就走了,明天就不来向汪先生道别了。”孟柏峰随即说道:“对了,汪先生,和你说一下,宗本亦口被我杀了。”
“什么?”
“他侮辱了汪先生,得罪了我,你以为我会让他活下去?”
“你,渡山,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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