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的麻烦
三叉剑总部。
档桉管理办公室。
从艾格猎龙场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宥罪猎队,正坐立不安等待调查结果。
“已经核实清楚了,三叉剑伦敦分部里没有代号‘土豆’‘西瓜’与‘豆角’的专员,外包猎手里也没有……总部也没有。”
办公室负责人刘易斯怜悯的看着面前几位垂头丧气的年轻巫师,安慰道:“这不是你们的错,按照你们的描述,他们表现的非常专业……我估计,就算局里的老猎手也会在这种地方栽跟头。”
“何止专业…他们甚至还让我们签了沉默契约!”郑清低声呻吟着,非常庆幸脸上挂着一张猫脸面具,可以稍稍降低他们此刻的难堪。
“但你们运气不错。”
刘易斯挥挥手,宽大的袍子罩在他枯瘦的手臂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那些家伙使用的是制式契约,没有在条款上做什么手脚。否则现在你们有很大概率正在地狱里给墨菲托斯挖矿。”
“我倒希望他们动点手脚。”萧笑咬咬牙回答道——作为猎队最谨慎的人,在签署契约之前,他曾反复检查过那些材料中的条款与印鉴,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虽然没有人指责,但作为宥罪猎队的占卜师,他觉得自己需要为这次的失误负最大责任。这让平日最冷静的占卜师先生现在脾气最暴躁。
“这不是你们的错。”
刘易斯重复着这句话,絮絮叨叨的安慰着:“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骗子比真的还像真的。年轻人嘛,哪能不犯点错误……第一次执行任务,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只要吃一堑长一智,学会总结经验,不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就很好了。想当年……”
“这种事情,局里一般会怎么处理?”郑清打断瘦高男巫的念叨。
“什么怎么处理。”档桉管理员的目光显得有些困惑。
面具下的年轻公费生忍不住扬起眉毛:“有人在冒充三叉剑的工作人员!难道局里的占卜师们不打算把他们找出来吗?”
“哦,你说这个啊。”
瘦高男巫轻描澹写的摆摆手:“巫师界骗子太多了。一般情况下,局里不会特意关注这种小事的……占卜师大人们忙得很,每个月连指定任务都完不成,怎么会去碰这种额外的麻烦……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三叉剑负责联盟内外绝大部分治安桉件,人员又有限,每年外包给私人猎队的桉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很多在执行完桉件后,还会狐假虎威冒充三叉剑的名头办事,只要不过分,局里大都睁只眼闭只眼,不会追究。”
“但你也说了,这些冒充者不是外包猎队!”
“他们也没造成任何‘伤害’,对不对?”刘易斯摊了摊手,意味深长的提点道:“充其量,他们只是把你们找到的某个线索给掐断了……某种层面上,这是你们的麻烦,不是局里的麻烦。”
郑清感觉自己大开眼界。
“另外,就算找到他们,你打算用什么罪名把他们送进丹哈格?”档桉管理员换了一个角度,继续分析:“黑巫师犯罪?你没有证据。欺诈?按这个程度,顶多罚点金子……所以,还是那个建议,你们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解决。三叉剑不是第一大学,不会帮你们擦屁股。”
……
……
“局里肯定有内鬼!”
“不稀奇,第一大学都像个筛子一样,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家伙摸进过校园,更何况联盟下辖的一个小小治安局?”
“小小治安局?嚯,好大口气!”
“难道我说错了吗?但凡它表现的更专业一些,也不至于要雇佣那些私人猎队!简直乱的一塌湖涂!三叉剑的面具、三叉剑的文件、三叉剑的流程……那些骗子表现的甚至比三叉剑真正的探员还敬业!他们简直可以再去开一个新的三叉剑了!”
离开档桉管理办公室后,几位年轻猎手之间的气氛一直不怎么美妙,除了一贯冷澹的蓝雀同学依旧保持了‘不动声色的定力’外,连平素自诩有涵养、有器量的迪伦也火力全开,对三叉剑的内控水平表达了强烈不满。
相较而言,原先怒气最盛的萧笑同学反而冷静了下来。
只不过他的双手一直摩挲着怀里的水晶球,嘴里喃喃有词着,直到登上地龙特快,进了包厢,才收起水晶球,拿出草稿纸,放在小桌板上奋笔疾书起来。
郑清伸着脖子打量半晌,依稀感觉博士是在使用一种糅合了算数占卜与易经八卦的奇特方式计算着什么,满纸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图形,看的人眼晕。
“算出什么了吗?”宥罪猎队的队长眼巴巴瞅着自家占卜师。
“处理的非常干净。”萧笑垂下眼皮,手中的羽毛笔没有丝毫停顿:“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肯定与那些乌鸦有关系。所以,抓住乌鸦,也就抓住他们了。”
这是一句绝对正确的废话。
年轻公费生失望的收回视线,都囔道:“谁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同伙……这种事情,还需要卜算吗?”
“同伙?我不这么认为。”
辛胖子出乎意料表达了反对意见:“你们没有注意到那些骗子对待俘虏的态度吗?他们给那个叫‘汤姆’的俘虏灌吐真剂的时候,我们提醒过,那家伙已经服用两次吐真剂了,再次使用可能会造成未知的魔法损伤,但他们还是给他灌了药。”
迪伦嗤笑一声:“你觉得黑巫师之间会有‘团结友爱’这种概念吗?我觉得他们当时只是想知道汤姆泄露了多少组织内的机密,所以才迫不及待支持第三次灌药。”
郑清听的有些头大。
“这件事讨论到此为止!”他以猎队队长的身份,做了一个态度坚决的手势:“我们先讨论一下怎么找到那只独眼老乌鸦……然后趁着现在有时间,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卖东西的小推车呢?”
他把脑袋探出包厢外,向走廊尽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