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
被问到大白和红梅咋没回来过节，杨华梅松开谭氏的手，一个人走到堂屋门口，扶着门框朝外张望了几眼，又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咋啦梅儿？是不是红梅那个狐狸精又在大白那只白眼狼耳边吹枕边风，故意不回来陪你过节？”谭氏见状，立马凑到了杨华梅身旁，紧张且焦急的询问着。杨华梅愣了愣，赶紧摇头，“没没没，可不是娘你琢磨的那般哦！”谭氏跺了下脚，追问：“那是哪般嘛？甭管咋样，今个过节，他们于情于理都改回来陪你过节才对！”老杨头说：“老太婆你别总是抢白啊，好歹先让闺女把话给说完啊！”谭氏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杨华梅见状，赶紧开口解释：“其实大白昨天已经回来过了，他跟我们说，今个一定回来，办酒需要用到的食材，今个他一并带回来！”“啥？”谭氏再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惊得叫了起来。“梅儿你说啥？明日就要办酒席了，你却跟我说食材还没搞到家？”轮椅上的老杨头也是惊得嘴巴能塞进一只大鹅蛋了。“到底啥样个情况啊梅儿？你们这请帖都四处八道的送了个遍儿，咋临了这酒席的食材还没筹备好？你们这，这……这是啥情况？”杨华梅看向谭氏和老杨头，连连摆着手说：“爹，娘，你们别急嘛，我先前说的也有点不完全。”“那啥，办酒要用到的一些主打食材，其实我都准备好了的。”“不说别的，就说猪肉吧，我前些天就跟孙大姐那边预定了半边猪呢！”“炮仗和喜糖啥的，都跟咱村开杂货铺子的黑堂黑凤兄妹那里打过招呼了，人一大早就给送过来啦，你们看，都堆放在西屋呢！”杨华梅把西屋门推开一条门缝，好让谭氏和老杨头去看里面的状况。老杨头和谭氏一起往西屋探了个头，果真看到挨着墙角的地上，放着三四只贴着大红喜字的箩筐，箩筐上盖着红布。其中有一只箩筐上的红布被揭开并丢到了一边。三人呀了一下，然后，便见一个赤着双脚，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双手各抓着一把糖果和米糕在往嘴巴里塞……“哎呀，是壮壮，壮壮在偷吃东西呐！”谭氏惊呼了一嗓子。老杨头一开始是惊讶，随即，老汉便呵呵笑了起来，指着屋里的画面说：“这小子，真皮实，这不声不响的都不晓得啥时候醒的，又吃了多少，哈哈……”而杨华梅在听到这一切，之前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情绪在瞬间一扫而空。她口中习惯性的呼着壮壮的名字，脚下一阵风般的冲进了西屋。“哎呀，我的儿我的宝我的心，我的宝贝儿孙儿壮儿嘞~”“哦哟哟，我的小乖乖，小祖宗，你这是做啥呀？咋能光脚丫子蹲地上呢？”“我宝着凉了可咋整哟？”“来来来，奶奶抱你起来，咱先穿鞋鞋哈……”杨华梅嘴里像唱歌般唱了一长串，抱起壮壮直奔床边去，抓起床边的小衣裳就往壮壮身上套，生怕套晚了，套慢了，这深秋的寒意就会像看不见的魔鬼，疯狂入侵她家宝贝大孙子的身体。老杨头原本还在笑，觉得壮壮这小子调皮，有点意思。可杨华梅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真叫老汉差点听噎住。“梅儿这话，说的也忒肉麻了些。”老汉压低声跟身旁的老太太说。谭氏只是撇了撇嘴，同样压低了声对老杨头说：“这算啥？你接着听，待会肯定还有大招。”老杨头将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抬起来，朝谭氏摆了摆，还没来得及出声，西屋里，果真再次响起了杨华梅的声音。应该是杨华梅给壮壮系小褂子的纽扣，然后壮壮因为惦记着手里的糕点，歪着脑袋来够手里抓着的糕点，然后这个姿势让他很不方便。所以壮壮很烦躁的在杨华梅的腿上扭动起来，还没穿鞋子呢，大半截身子就已挣扎着滑到了地上，脚尖也已经够到了地面。杨华梅紧张得不行，弯腰托住大孙子的腰将他重新抱回腿上。估计是为了拉近跟小孩子之间的距离吧，说话竟然带着夹子音：“哎呀呀我滴个大乖乖，地上凉凉，小脚脚会冻到，宝宝会生病病……”“来来来，我宝听奶奶话话，咱把小衣裳穿好，小鞋鞋穿好，奶给你做好吃的……”屋门口，老杨头和谭氏面面相觑。老杨头耸了耸肩，表情怪异。谭氏则用力揉着自己的手臂，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在地上。“梅儿，你先忙着，我和你爹先过去了。”实在是没法再跟这待了，谭氏朝西屋里吆喝了一嗓子，扭头推起老汉的轮椅就往门口去。杨华梅终于抬起头，她抱着壮壮追到了西屋门口：“爹，娘，你们别急啊，我叫小黑起来送你们过去。”老王家的位置在村子南边，二老要去的五房在村口大路边上，从这里过去，虽然路程不是太多，但这一路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还有不少上坡，下坡，狭窄的路口拐角啥的。杨华梅不太放心干瘦如柴的谭氏推着体型高大的老汉和轮椅，于是又追了几步到了院子里，朝小黑那屋喊：“小黑，莫睡了，起来送你嘎公一程。”而老杨头和谭氏也都在院子中间停了下来，随着杨华梅的喊声，一起望向了小黑那屋。但回应他们的，是紧闭屋门后面那如雷贯耳的呼噜声。老两口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老杨头扭头对杨华梅说：“没事儿，孩子刚躺下，就让他睡吧……”“那可不成！”杨华梅打断了老杨头的话，“明儿就娶亲了，哪里还是啥小孩子的？必须给我起来！”说罢，杨华梅怀里夹着壮壮，疾步冲到了小黑的屋门跟前，抬手在门上啪啪啪一顿拍。“小黑，你给我起来，我喊你听不见吗？起来起来！”屋里依旧鼾声震天，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动静而有半丝停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