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夜里赶路
老杨家老宅。
老杨家的相关骨干人员，几乎全都聚拢到了后院东屋。
这个天气闷热，屋里能容纳的人数有限，所以如刘氏和赵柳儿金氏她们，便全部站在院子里。
东屋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院子里也在谈论，暮色笼罩着院子，在这个几乎没有一丝凉风的院子里，一阵阵的压抑和烦闷。
看到杨若晴和孙氏急冲冲过来，后面还跟着骆风棠，刘氏赶紧屁颠着跑了过来。
“晴儿晴儿，那个李绣心动了胎气，真的要生啦！”刘氏道。
“我听说了。”杨若晴推开挡路的刘氏，跟孙氏一块儿径直进了东屋，骆风棠则站在院子里。
东屋里，杨若晴进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除了老杨头和谭氏，便是杨华明，杨永智，鲍素云，曹八妹这几个，独独不见杨华忠和杨永仙。
“爷，奶，我来了。”杨若晴道。
“眼下是啥情况？我爹和大堂哥呢？”她又问。
老杨头一脸的慌张，忙地跟杨若晴和孙氏这里道：“咋整啊？一炷香的功夫前李家来人了，说李绣心动了胎气要生，情况不太妥当，李家就这母女两个也慌了神，让咱老杨家赶紧去人做主心骨。”
“你爹陪着永仙先一步赶过去了，我这喊你们过来，晴儿啊，你和你娘还有你五婶，你们是妇道人家也得过去一趟啊，你大妈是婆婆，可她又聋又哑也是个废人，帮不上啥忙……”
感觉得出来老杨头此刻很慌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边上，谭氏没好气的道：“这个李绣心，真是个瘟神，你说啥日子生娃不好？偏生要挑着七月。”
“提前一两个月生娃就罢了，还偏生得挑今个，今个可是七月十五鬼节啊，鬼门关大开的日子，今个生娃，真是不吉利……”
“好了你别絮絮叨叨了，也不瞅瞅啥时候，还说这些废话！”老杨头没好气的喝断了谭氏。
“甭管啥时候生，那都是咱老杨家的长房曾孙，即便是庶出的，那意义也不一样，是咱永仙的第一个娃！”老杨头一脸严肃的道，嗓门很大。
显然这话不仅是说给谭氏听，更是说给这屋里屋外的所有老杨家人听。
“眼下咱要齐心协力，让李绣心母子平安，其他啥啥的，都不说！”
说完，老杨头转过身来一脸恳切的看着杨若晴和孙氏：“晴儿，你们赶紧去一趟李家村吧，你爹和你大哥终究是男人，这些事儿不方便上前，还得你们去。”
说实话，杨若晴真的是一百个不想去李家村啊，可是这事发突然，不去也得去了。
“我们过去，只能说是让李绣心母女心安，可咱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稳婆，真的遇上难产了，我们也帮不了啥，这一点我得跟爷你说清楚，不然我不去，我担不起任何责任！”
杨若晴也抬高了分贝跟老杨头这道，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谭氏以及屋里屋外的其他老杨家人听。
老杨头道：“我晓得，我当然晓得，李家那边有大夫，有稳婆，咱就是作为男方，于情于理过去关怀下！”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杨若晴也不好再推辞。
何况她自己推辞了，老娘孙氏也是推不掉的，所以，自己还是去一趟吧！
“爹，娘，我生养的多，我有经验，我也去我也去！”
这边，孙氏和鲍素云还有杨若晴几个正要出门，刘氏追了过来说道。
老杨头道：“你就别去添乱了。”
刘氏道：“爹，这李绣心可是难产啊，想当初我生三丫头的时候，那不也是被大哥给撞了一下提前动了胎气么？”
“我当初生三丫头，那也是九死一生啊，我有经验，让我去让我去！”
老杨头还是不想松口，谭氏却开了口。
“就让老四媳妇去吧，她这根废材指不定还真能派上点用场。”谭氏道。
刘氏撇撇嘴，道：“娘，你这话说的，应该说多个人多个主意嘛！”
几个妇人结伴出门，杨若晴是一点都不怕的，但是骆风棠却跟了上来，“我送你们过去。”
杨若晴正要说‘不’，刘氏抢先道：“好好好，有棠伢子送，那就一点都不怕了，今夜可是七月半鬼节啊，鬼门关大开的日子……”
“你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杨华明吼了一嗓子刘氏。
刘氏缩了缩肩膀，“人家又没瞎说，今夜着实不一样啊，阴气重！”
“别说了！”老杨头挥了挥手，“老四和我一块儿去送，智小子留在家里，家里也要男丁在。”
一行人连夜动身，沿着村后的那条河坝上网李家村去。
河是在山脚下，河坝的左边是村落和田地，河坝的右边则是山。
今夜，有月光，照得地上亮堂堂的如同白昼。
“四嫂你别怕，今夜月光大，咱这么多人一块儿走路，还有棠伢子和晴儿在，热闹得很。”
鲍素云边走边小声安抚着身旁的刘氏。
刘氏一直拽着鲍素云的手臂，脑袋几乎是趴在鲍素云的肩膀上就不敢抬，这样一来弄得鲍素云行走困难。
听到鲍素云的话，刘氏抬起头朝右边的山林那边瞅了一眼，便再次把眼睛闭上整个人趴到鲍素云的肩头。
“山林那块黑漆漆的，渗人啊，让我拽着你吧五弟妹，你行行好。”刘氏可怜兮兮的道。
鲍素云一脸的无奈。
身后，杨华明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到刘氏的屁股上。
刘氏一个趔趄往前栽倒在地。
她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对杨华明发飙，杨华明已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叫你别来添乱你她娘的非得跑来添乱，这么多人你还吓得路都不敢走，丢人现眼的东西给老子滚回去！”
杨华明抬手还要再打，孙氏和鲍素云同步上来拦住了他。
而老杨头也出声呵斥：“甭打打骂骂了，咱是赶去李家，老四媳妇你要实在不成我就让老四送你回去！”
刘氏看着这前后，都快要到李家村了，倘若回去，就她跟杨华明两个，到时候更怕。
刘氏赶紧摇头：“我不回去。”
“不回去那就接着走吧，等会到了李家，你别咋咋呼呼的，添乱！”老杨头叮嘱。
刘氏连连点头。
然后左右手齐出，把孙氏和鲍素云的手臂挎着，自己夹在中间猫着腰走路。
杨若晴和骆风棠两个走在最前面开路，把这些全部看在眼底，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很无语。
赶夜路，对他们两口子来说那是家常便饭。
腥风血雨中闯过来的人，对走夜路，真的是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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