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山道
楚老三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抬步继续前行。他打算在碑林里找出一两个人来问问,看是否有什么发现,再与自己的想法相互印证,或许能有所得。
这一走,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天色已开始转暗,他终于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就算碑山道再广,阴川八百里之地,也不可能广阔到这种程度,否则早被人发现并传开,岂会到这个时候才听到些风声?
楚老三抬起头,眼前陡然出现一张阴森熟悉之脸,近在咫尺,吓得没有预料的他,出剑连刺,那张脸转眼消失不见。
清平子!
楚老三握剑在手,转身四顾,没有再看到清平子的身影,到哪里去了呢?
正寻思着,一刀、一剑联攻而来,转眼数招,人又消失不见,竟是北落师与顾长功。
“出来,都给我滚出来。”楚老三横剑映四方,“躲躲藏藏,算什么汉子!”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远远消失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声,连虫蝉之鸣也没有,四周静的出奇。
持剑戒备片刻,再没有人出现,他松了口气,刚收剑入鞘,王处静、蓑萝、宋天阔等人又先后来攻,触之则退。如此几番,楚老三愤怒不止,挥剑乱杀乱砍。
“哈哈……哈哈……”
“楚老三,你的死期到了,到了!”
“楚老三,赔命来吧,我在黄泉路上等你,哈哈……嘿嘿……黄泉路上等你……”
不多时,四周传来不同人的阴惨之声,清平子、北落师等人的面孔反复出现,忽而消失,不时夹杂被他所杀之人,让他头皮一阵发麻。最后一个尖叫之声,似在耳边响起,楚老三挥剑一削,似乎是曲幽幽的脸在眼前消散,带着一阵渗人阴笑。
持剑乱走,楚老三慌不择路,穿梭在石碑之间,清平子等人摄人心魄的笑声不时在耳边响起,不时似又在心灵深处,直击人的灵魂,使他逐渐烦躁起来。
“啊~~”一个不慎,楚老三被石碑底座一绊,突然摔倒,翻过身来,又是大惊失色。眼前天空竟然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碑林,与地上相对,上面正有一个楚老三,慌乱的眼神,手持长剑,与自己茫茫对视,镜子一般。
冷汗流了下来,楚老三翻身坐起,再往天上望去,哪里有什么楚老三,不过与往常相同的阴郁天空,暗晦天色已经压了下来,让人有两分喘不过气之感。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楚老三以剑拄地,慢慢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这不是正常的碑林,似是阵法所成,所以如此奇怪。”
一点即明,心神随之而动,楚老三收剑入鞘,闭上双目,静静感应四周,果然发现了之前忽略的地方,整个碑林,隐隐约约散发出一丝阵法的波动,若非静心,很难察觉。
“妄无人同酉江留,否乾壬戌金中取。”楚老三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脚步缓慢转动,以看似不规律却是规则的路线在碑林中穿梭,碑林逐渐起了变化,石碑旋转组合,排列成诡异中带着几分规则的图案,“元破少土角十木。”虽然闭着眼睛,石碑不断重组排列,他却轻而易举穿梭其间,没有触碰到一碑一物,好似整个碑林皆随之而动,自成大道,“水幸十三艮来土。”
“破。”楚老三睁开双目,眼前大道平坦,已经不是碑林,转过身,碑林正在身后,自己站在入口边缘,“嗯?楚老三、楚老三,我……我什么时候学会了阵法?”他摸着自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阵法……阵法……好像传自太公圣者……圣者……这个圣者……好像……好像……”心念触碰到了思维禁区,一瞬通明,豁然开朗,“道……道……道祖?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一通百通,脑海中陡然一片清明,楚老三仰天大笑,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将自己手中长剑扔入碑林,再也不需要了。
“外表光鲜亮丽,不过引人注目的诱惑筹码,而老旧,才应该是阴川越发深沉的岁月痕迹,所以,楚老三被骗了。”楚老三再也不看光鲜亮丽的碑林,夜色中,转身往碑山道脚下走回,来到刻着“碑山道”三字的老旧石碑处,“如果没有猜错,这个陈旧不堪,满是岁月痕迹的山坳,才是真正的碑山道。”
抬指旋出一道太极图,将小山坳照亮,楚老三缓缓抬步,踏过刻着“碑山道”三字的石碑,身影转眼消失。
眼前景象一变,楚老三看了一眼前方,一条延伸向远方的规则深洞,在一丈一壁油灯照耀下,仿似传来远古的呼唤。深洞入口处,同样立着一块老旧石碑,碑身石块有部分脱落,但三个字依然清晰可辨:悲山道。
碑山道,悲山道,碑处有悲,悲而不悲,真是好名字。
楚老三轻叹一声,负手抬步往洞中前行,身形慢慢变幻,化作一位曾被他杀死的普通男子,不多时,消失悲山道深处不见。
“血精浴座,帝斗临世,勾陈纵横,寰宇无敌。”
穿过悲山道,楚老三来到一更见陈旧的大殿之前,大殿大门紧闭,看起来很普通平常的木质结构,殿陛往上,殿门之前,有一个两米高的石座。
扫视那些殿外吵吵嚷嚷、面露焦急之色的人群,应该是进不去。不少人口中念念有词,不断重复十六个字,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北落师、顾长功、王处静、宋天阔、胡椒、谢琅、陈允昭、云汐、楚末等众多老朋友散立其间,看起来有四十多人。
“血精浴座,这话很好理解,可是到底要谁的血精?”问出这话的是邪门山祠。
“山祠,你也想得勾陈帝斗?呵呵,我倒是觉得做梦比较快,也更圆满。”说话的是丰门石少逸,引出一片笑声。
“石少逸,你一个小小的丰门后辈,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当众挑衅我?”山祠冷冷看着他。
“有何不可?”石少逸并没有任何退缩,反倒脸上带着不屑蔑视之意,“阴川外我也不惧一个小小的山祠,何况入了阴川,山公子你求救无门,何须惧哉?”
四周又传出一些窃窃私语之声,好像石少逸也曾与山祠有过争斗,正如他所言,在阴川外也不惧,阴川内何须惧你。丰门果然是一些疯子,竟敢招惹连三大世家也惧六七分的邪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