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彰辞故
雪是极其纯净的事物。
应该鲜少有人不喜欢雪。
熊院长饮了口茶,带着些好奇问道:“我听说回来的时候,柳谪仙白衣成了血衣,看来在泾渭之地是真的打了起来,而且很激烈?但我瞧着,你好像没怎么受伤啊。”
姜望视线从白雪上收回,笑着说道:“那并非国师的血,是泾渭之地有一片血海,国师把祸壤君打落血海,场面大了些,自然染了衣裳。”
熊院长颇有兴致的往前凑了凑,说道:“展开讲讲。”
姜望也就大差不差的说了说。
没提自己父亲姜祁的事,也没提陨神台里的黑衣男子,但说了荒山神。
至于换了人间的事,想来柳谪仙会告诉吕涧栾,熊院长最后也会知道,他就同样没提。
熊院长皱眉道:“满是妖的泾渭之地里居然有一尊神?而且比柳谪仙还强?”
姜望说道:“那许是一尊异神,摆脱了仙人,自得神位,他的强大有些不可估量,我只是预测,应不弱于曹崇凛,或许也不弱于裴剑圣。”
熊院长咂舌道:“那是了不得,但这尊神站在哪一边?”
姜望摇头说道:“泾渭之地的妖怪肯定不喜欢祂,至少商鬿君恨极了祂,祂也未必站在人的这一边,可祂想方设法要从泾渭之地出来,不知目的是什么。”
熊院长道:“按你的说法,泾渭之地似乎对祂有另一层封禁,这件事本身就很怪,如果不是曾经的仙人把祂封禁,又会是因为什么?”
姜望说道:“不管怎么样,目前肯定得把祂当敌人看。”
熊院长沉思道:“可祂拿了你的精血,若真让祂研究出能从泾渭之地出来的办法,就难以预料祂会降临覃境还是隋境,不弱于曹崇凛和裴剑圣,甚至更强也不一定的异神,麻烦不小。”
姜望道:“虽然我也不懂祂为何要通过我离开泾渭之地,但想来没那么快能研究出来。”
熊院长嗯了一声,看着姜望道:“我观你与前往泾渭之地时又有不同,我真好奇,你究竟是不是仙人,存在至今的守矩亦或神阙,哪个不是花了很长时间,修为才能又有进境。”
姜望挠了挠头,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熊院长摆了摆手,说道:“你想和我家首席掌谕切磋?”
姜望道:“临行前就说好了的。”
熊院长好奇道:“你以处在人间巅峰的境界,为何想和三师姐切磋?”
三师姐是个称谓,并非真的师姐,但姜望也的确诧异,除了田玄静这么称呼,没想到锋林书院的院长也这么称呼自家首席掌谕。
姜望想了想,说道:“只是觉得她很特别。”
熊院长点头道:“她确实特别。”
毕竟一开始陛下都怀疑锋林书院首席掌谕是仙人,就像怀疑姜望一样,但姜望的特殊之处,或者难以解释的地方显然比首席掌谕更多。
虽然就连熊院长也没见过三师姐真正全力以赴是什么样。
磐门的时候,他终究没有目睹,而且那时候三师姐根本没有真正出全力。
哪怕导致两朝会上西覃输了,可也没人怪责锋林书院首席掌谕。
因此,他倒也有些兴趣看两人打一架。
只是熊院长不得不叮嘱一句,“可别把我的书院毁了啊。”
姜望笑道:“只是切磋,正常切磋。”
三人移步后山竹林。
......
皇宫里。
吕涧栾听着柳谪仙的描述,陷入沉思。
“泾渭之地的神明、陨神台、漠章、换了人间......烛神的石像。”
他只觉得头疼,怎么这么多事?
甚至有些骇人听闻。
柳谪仙说道:“烛神战役后的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很难得到答案,因而我更好奇的是,陨神台里那位镇压了漠章的存在,到底是谁?”
吕涧栾沉默。
他还没消化完这些信息。
柳谪仙抬眸看了眼,亦能理解。
便没再说话。
片刻后。
吕涧栾长吐一口气,说道:“看来世间并非我们看到且所想的那样。”
“但朕也有件事很疑惑。”
吕涧栾看向柳谪仙,说道:“虽然话是姜望身边那尊正神所说,可这件事为何从未有神或仙,乃至妖提及?如果新的人间只是给当时残存的人族栖居,让文明可以更好的延续,隐瞒的目的是什么?”
“按你说的,姜望显然也是,如果是人,那便是活着的先贤。”
柳谪仙说道:“所以应该尽可能探明他的身份。”
吕涧栾道:“有点难啊,曹崇凛是否知悉一二?”
柳谪仙稍微思忖道:“哪怕真的换了人间,此间里依旧存在烛神战役的线索,只是很少,想必除了曹崇凛,活了很久的凶神,也会认得,并非毫无痕迹可循。”
吕涧栾点头,说道:“那就多在意吧。”
......
书院后山竹林里。
三师姐并未写字,而是在喝酒,吕青梧在旁劝着,因为对方虽爱酒,但酒量真的不敢恭维,她也不懂,自己这位老师貌若天仙,清冷孤傲,怎么这般嗜酒呢?
三师姐眯着眼睛,脸颊红彤彤的,此刻哪有半点清冷的模样,反而透着可爱。
姜望来到后山竹林,看到这般画面,仅是愣了愣,便苦笑道:“这是不想和我打,先把自己灌醉了?”
三师姐将壶中酒饮尽,伸手召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篇文章。
题为‘无彰辞故’。
熊院长上前瞅了眼,很快陷入其中。
田玄静见院长的反应,也上前瞄了几眼,同样不可自拔。
但三师姐并未写完,突然在某处断了。
熊院长当即很急道:“继续写啊!”
田玄静也是疾呼道:“怎么在最关键的时候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