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郡,历城,鲁王府。
李法主的鲁王府原本是废汉王的府邸,当年姜承枭来过这儿,如今再次光临,心中不胜唏嘘。
“药师,还记得宏业二年的事情吗?”姜承枭在鲁王府花园中踱步,笑问李药师。
李药师怎么会不记得,当年此地可是生死之地啊。
“末将记得,当时若不是王上机敏,末将早已葬身此地了。”
“是啊,转眼间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姜承枭轻轻一笑,“所谓物是人非,大抵如此吧。”
李药师暗想,恐怕王上对此地没有多大好感。
便在此时,南霁云来到姜承枭身边,附耳低语。
听完之后,姜承枭带着李药师去了大堂,他将临时大营设置在了鲁王府。
待众将集齐之后,姜承枭方才说道:“孤得到消息,曲让等人打算合兵,从北海郡开始进攻。”
“他们这是孤注一掷了。”温雁飞道:“如此,鲁郡与东莱郡将会出现防守漏洞。”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兵力纠集起来,应当不下十万吧。”韩肃道。
“孤得到准确消息,二十三万大军。”
话音落下,众将微微倒吸口冷气。不过他们也并非是畏惧,或许曲让确实有二十三万的大军,但是他们十万北晋军也不是好惹的。
打仗,可不是单纯的人多就能赢的。
“曲让这么做,应该是想一战决胜负,他怕是得知了李法主怎么败的,想要避免走上李法主的后路。”尉迟敬道。
堂内众人微微沉默,各自看着堪舆图思索着战略。
李药师道:“若是王上消息准确,他们想从北海郡进攻,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派出骑兵分布在各个地方,不断骚扰他们补给。正面力敌,我们会有损失。”
毕竟对方是二十三万大军,打车轮战,拖也能拖死他们。
“不错,这也是孤的想法。”
姜承枭淡淡一笑,脸上充满着自信。
你的队友就是我的,你拿什么跟我打?
北海郡的战争很快爆发,曲让等人的联军势如破竹,毫无阻碍的先后拿下营丘、北海、都昌,直逼益都。
这几日的战斗中,北晋军先后被曲峣击败逃遁。
“大哥,这北晋军徒有虚名啊,不堪一击!”曲峣骑在马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益都城,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还以为北晋军多强呢,不过尔尔。
曲让脸上也有些挥之不散的疑惑,北晋军难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王元真劝道:“将军不可小觑北晋军,这或许是他们的计策。”
实际上他也没搞懂北晋军在干什么。
“单兄弟觉得呢?”曲让问道。
单鼎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小心些为好,北晋军若是如此不堪一击,李法主绝不会被击败。”
“不错,大家都要小心谨慎些。”曲让脸色一肃。
因为谨慎小心,曲让在兵临益都之后并没有立即下令攻城,而是派出大量斥候在周边搜查,他知道北晋军骑兵数量庞大,不敢掉以轻心,唯恐身后突然冒出一支骑兵袭击自己。
中军大帐,曲让、单鼎、赤举三人聚集在一起,周边是一圈的将领。
曲峣率先道:“依我看,北晋军在先前与李法主的战斗中损耗过多,是故北晋才会没有进攻我们,但是我们已经打了他们出其不意,现在就应该乘胜追击。”
“曲将军说得对!”不少曲让手底下将领附和。
他们原本还有些担心和北晋军正面战斗,但是从这几日交手看来,北晋军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会事。
曲让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单兄和赤兄怎么看?”
此番联军,他们没有选出盟主,因为这是关乎他们生死存亡的大事,每个人对争权夺利和名头没什么心思,都只想着能击溃北晋军便好。
单鼎道:“确实有些奇怪,我们这一路打过来似乎有些太过顺利。”
赤举看着堪舆图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说道:“现在北晋军意图不明,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真如曲峣将军说的那样,北晋军被李法主损耗过多,那我们就真的坐失良机了。”
“赤将军说得对!”曲峣大声附和。
单鼎谨慎道:“不可大意,姜承枭为人奸猾,这定是他的计谋,一定是想要让我们掉以轻心,再出其不意的进攻。”
因为单鼎的意见不同,加上曲让自己也有些担心,所以他们在益都外面停留了几日都没有攻打。
五日后。
“二十三万大军,人吃马嚼,再这么拖下去,姜承枭没打退,咱们自己先撑不住了。”曲峣在军议上说出这番话,不少人都表示赞同。
赤举道:“不错,虽说我们粮草还算充足,但若是这么消耗下去,总归是不利的。”
单鼎这个时候也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难道北晋军真的撑不下了?
曲让建议道:“这样吧,我们若不尝试进攻益都。”
闻言,单鼎颔首,“好,先试试看吧。”
随着军令下达,赤举亲自率领五万本部兵马进攻益都。
益都城宽墙厚,墙垛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卒,见赤举率军攻打,顿时射出箭矢抵御。
单鼎看着战斗进入白热化的战场,心中的怀疑减少许多。
前些日子他们攻打北海郡,那些城池的守将都没有怎么抵抗就率军逃窜,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好像是北晋故意弃城一样,所以他怀疑北晋这是在暗中准备什么,说不定就是想要将他们引入圈套中,再围而歼之。
可是此番攻打益都,情况完全不一样,北晋守城十分顽强,打了四五个时辰,楞是没让赤举的士卒通过云梯爬上城墙。
难道真的像是曲峣说的那样?
呜呜呜!
随着号角吹响,赤举的兵马如潮水一般撤了回去。留下满地的士卒尸体,倒塌的行军旗,城墙上布满了血迹。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残月爬上枝头。
中军大帐之中,赤举言道:“此番进攻,北晋抵抗甚为激烈,吾麾下士卒竟不能攻克,反而损失惨重,真是该死!”
他极为懊恼的猛拍大腿,整个人脸色无比阴沉。
曲让劝慰道:“赤兄莫要懊恼,虽说此番没有拿下益都,但是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姜承枭确实无计可施,面对我们二十余万大军只能防守,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放开手脚进攻了!”
单鼎颔首,“我之前一直担心这是北晋军故意战败,诱敌深入,但是通过此番一战,心中疑惑顿消,姜承枭在与李法主一战之中,应该损失很大,否则他不会如此一退再退。”
曲峣哈哈一笑,当即道:“我早说了,不用畏手畏脚,你们要是今日就听我的,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拿下了益都,在城中喝酒吃肉了!”
“好了。”曲让打断二弟,看着脸色微微难看的单鼎,“单兄,莫要理会这憨货,明日我们就全力攻城。”
单鼎点点头。
赤举拱手道:“明日还是要看两位哥哥的了。”
曲让颔首,“赤兄放心吧,今日你麾下士卒伤亡惨重,明日便留在后军,攻城之事便交给我与单兄吧。”
“如此,多谢曲兄谅解。”
半个时辰后,赤举回到自己的营帐。
江鲁道:“大哥,主上究竟什么打算,为何如此忍让,我们里应外合,不就拿下他们了吗?”
“不清楚,不过主上的命令是让我们按兵不动,务必保证曲让等人推进。”
江鲁皱眉,“可是如此下去,不是很快就要抵达齐郡了吗?”
“或许,主上有自己的考量。”
便在此时,一人进入营帐,来人正是江齐。
“大哥,鹰奴的信。”江齐从怀中取出信件交给赤举。
“没人看见吧。”赤举一边说话,一边接过信件拆开。
江齐摇了摇头,“放心吧大哥,我们这边每日要接收四五封鹰奴的信件,他们不会怀疑的。”
赤举取出纸条,稍微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他明白主上为何要撤退弃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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