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皇帝正对着观王姜雄破口大骂。
骂的内容比较简单,没有晦涩难懂,简单总结就是观王的儿子,继任辽东郡守的姜师彦烂用没有,导致溪族多次入侵辽东三郡劫掠。
如此倒也就罢了,关键是高句丽多次叛乱,姜师彦都没有办法平乱。
而导致今天观王被骂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安乐郡的卢明月造反,聚集了数万人在涿郡来去自如。
请求朝廷平匪的折子这几天陆陆续续的堆在皇帝案头。
皇帝已经够烦了,先是青州平匪失利,再是江南的造反组织抓不到,又是吐番大相,又是关中贵族。
现在又来了个卢明月,终于让皇帝找到了发泄渠道。
姜师彦远在辽东自然是没法子找茬,但是观王姜雄就倒霉了,替儿子挨了一顿臭骂。
“朕对他寄予厚望,这才让他出任辽东郡守。可是你看看,这些都是御史参他的折子!”
皇帝抓起龙案上的奏折,‘哗啦啦’的一声,全部甩在观王的脑门子上。
砸的观王脑子嗡嗡的。
“臣教子无方,让陛下失望了,臣甘愿受罚。”观王叩首。
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也说不了。
当初皇帝让姜师彦出任辽东郡守的时候他就反对过,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
宗寺的事情都没有理出个头绪来,你让他去出任一郡郡守,这不是笑话么。
皇帝能怎么罚他?
今天叫他过来就是为了出气,骂完了也就没了。
便在这时,内侍通传武都王在御书房外等候,皇帝将之宣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
姜承枭躬身一礼,眼角的余光看见观王姜雄趴在地上,心中松了口气,看来真的不是冲着他来的。
“免礼。”
皇帝道:“看看奏折吧。”
姜承枭点点头,从地上拾起一本奏折,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大致明白观王为什么要趴在地上了,感情姜师彦差事办砸了。
“陛下,依臣之见,此番溪族胆敢越境突袭辽东三郡,应该是知道高句丽正在频繁叛乱,而卢明月本是被臣击败,逃遁去了安乐郡,此番他卷土重来,背后恐怕也是有着溪族的影子。”
“甚至,他们双方很可能勾结在了一起。”
皇帝点点头,到底是在辽东待了一段时间,仅凭只言片语便能猜测出来这些。
“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办?”
姜承枭想了想,道:“其一,卢明月此番入侵涿郡已经占领了昌平县城,这说明他已经不满足占山为王,他很可能是想效仿青州的暴匪。”
“他休想!乱臣贼子!”皇帝恼怒的喝骂。
“其二,溪族入侵辽东三郡不可不防,一旦让他们知道了河北虚实,恐怕会滋生更大的危害。”
“其三,高句丽叛乱无常,不可不剿,不然会滋生更大的麻烦。”
顿了顿,姜承枭接着道:“臣的意思是,卢明月必须立即镇压,若是卢明月真的占据了城池,而朝廷剿匪不力,恐怕会加剧河北的动乱。”
“溪族之事,可择一大将,驻守抵抗。高句丽必须血腥镇压,否则将来还会生事。”
皇帝点点头,对姜承枭说的也极为赞同。
“说说你的出兵方案。”
姜承枭硬着头皮道:“陛下,卢明月根本不畏惧河北的郡兵,必须要精锐前去,雷霆剿灭。而关外三郡的兵力又被溪族牵扯,高句丽那边只怕是应接不暇。”
其实姜承枭也能看出来皇帝不想从朝中抽调精锐过去,是故才有些硬着头皮。
话音落下,皇帝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当然知道姜承枭说的没错,因为上一次卢明月在渔阳郡造反的时候,地方郡守就是请求朝廷派兵镇压的。
而那次,镇压的人是姜承枭。
关外三郡的兵力确实要防备溪族等草原部落,高句丽的叛乱的确不好处理。
现在必须要先解决卢明月,稳定河北,然后再打退溪族,最后镇压高句丽。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却是朝廷派兵镇压,而且需要派遣得力大将。
但是,经过青州的两次战败,皇帝现在已经不信任年轻一辈的将领了。
或者说,他不敢再小觑这些暴匪。
不然,若是河北剿匪不力,恐怕会真的像是姜承枭说的那样,匪患躁动。
但是,该派谁去呢?
“青雀,你觉得谁能替朕平了河北的匪患?”
闻言,姜承枭心中不免失望,看来皇帝对他的戒心真的很重。
收回情绪,姜承枭欠身道:“臣认识的将领并不多,不过有俩人臣以为可以。”
“说。”
“一是荆国公杨感,二是李药师。”
之所以推荐这两个人,姜承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这俩人他都共事过,知道能耐。
二来,他也想告诉皇帝,朝中的其他将领我确实不认识。
但是皇帝听了他的话不是很满意。
荆国公杨感,承袭了他父亲楚国公杨太素的爵位,现在是洛阳城的城防将军。
涉及了杨太素的人,皇帝没什么胃口。
至于李药师...
“青雀,这个李药师是谁啊?”
“回禀陛下,此人乃是已故靖国公之子,现任...并县县尉。”
说起这个职务,姜承枭也不免有些唏嘘,李药师这些年过的很不好啊。
皇帝蹙了蹙眉,原来李药师是李擒虎的儿子,现在不过是小小的县尉,他能有什么能力平匪?
“还有其他人选吗?”皇帝沉声问道。
问出这句话,姜承枭就知道自己说的那俩人皇帝不满意。
“臣,没有了。”姜承枭说道。
见状,皇帝不由得冷哼一声。
“青雀,你是不是想自己前去辽东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质疑。
姜承枭心里面‘咯噔’一声,而后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臣还是那句话,陛下要臣打哪儿,臣就打哪儿。”
皇帝微微沉默,而后叹息一声,“朕也知道派遣你去辽东平匪,甚至是青州平匪才是最合适的,但是在朕的眼中,那些不过是小试牛刀的行为罢了。”
“朕的朝堂中,难道连对付区区暴匪的人都没有吗?一个小小的乱匪,就要朕的冠军侯去,这实在是让天下的臣民笑话。”
姜承枭心中冷笑,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疑心病重。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朝堂中你还有谁敢放心的用?
“臣明白。”姜承枭拱手。
皇帝道:“你再想想,还有谁可堪大用。”
这句话让姜承枭顿时警惕起来,皇帝会不会是在借此打探他的人脉,或者是对他进行试探?
“徐国公骁勇善战,或许可以。”姜承枭糊弄道。
通过这件事他基本上明白了,皇帝现在还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他有些心急了,辽东的事情应该往后拖一拖在开始,或许效果会不一样。
皇帝有些生气了,宇文述被他派去了长安,这话说出来分明是在推诿。
便在此时,阿翁连忙冲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皇帝不满的怒喝。
阿翁来不及告罪,连忙跪在地上,哭泣道:“陛下,太子...太子...太子薨了!”
轰的一下,皇帝瞬间懵住了。
不仅是皇帝懵住了,姜承枭和跪在地上的观王也都愣住了。
太子...居然死了?
这一刻姜承枭心中一片空白,太子死了,居然死了?
“你说什么?!”
皇帝两三步走了下来,揪着阿翁衣领。
“谁死了!”
“太子殿下...”
“怎么死的?!”
“长安急报,太子身忧,郁结于心,昨日夜里,暴毙书房。”
“暴毙?”
皇帝这一刻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颤颤巍巍的松开了阿翁。
“怎么会,怎么会暴毙,怎么会...”
忽然,皇帝只觉得脑颅剧痛,眼前一黑,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陛下!”
“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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