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郡,历城县。
自从汉王谋反被镇压之后,历城县再度变成了齐郡的郡治。只不过历城在皇帝心目中地位下降了不少,毕竟这儿的百姓曾经有不少追随汉王谋反,皇帝不是很喜欢这块地方。
尽管不喜欢,可是历史地位摆在这里,这儿还是郡治所在。同时为了加强青州一代的安全,皇帝在这里也驻扎了五千府兵。
府兵的任务不同于中央十二卫大军,他们主要的责任就是驻守地方,维护地方的治安。若是战事不到最危险的时刻,一般府兵是不会被派上战场,有些类似备用军的意思。同时,府兵服役的也大都是本地的青壮男子,他们闲时耕种,战时拿起兵器抗敌。
但是大晋军力储备强盛,地方的府兵一般派不上用场,大多数的时候府兵只是例行操练,结束之后各回各家,该种地种地。
这一天夜里,一名壮硕的男子蹙着眉坐在路边野草之中,其身旁放着一把长刀。在其身旁,围满一圈的汉子。
“程兄弟要是后悔了现在可以离去,他日见面我尤达照样好酒好菜的伺候着。”一名干瘦的男子一拍胸脯,豪气道:“毕竟这事儿太危险了,程干娘只有你一个儿子,出了事情,我尤达也太对不起干娘了。”
程知节无语的看了尤达一眼,都这时候了说这种话真的合适么。刀都握在手里了,这时候退出,以后让他程知节还怎么在齐郡混下去,绿林的兄弟又会怎么看他。
“尤达哥哥莫说笑话,某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程知节道:“只是有一点,咱们劫财就行了,不要杀人。”
若不是为了拿钱给老娘治病,他用得着落草为寇么。唉,说起来倒是对不起秦二哥了,要是被他知道,肯定饶不了自己。
尤达当即正色道:“那是自然,咱们盗亦有盗,拿了那些狗官大户的钱就行了,杀了多麻烦。”
这话对于尤达来说等于放屁,他手上早就沾着人命。
夜色宁静,空中一轮残月映照在眼帘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过路人。打劫也是一项挺折磨人的活计,毕竟你又不知道那天过路的是个狗大户,只有守株待兔这一条路。
“尤达哥哥,老百姓你不会也要打劫吧。”程知节不放心的问。他虽然是个混不吝,但也是有底线的,这青州的老百姓已经够倒霉了,身上能有多少油水。
这一点尤达比他还清楚,不然身边这些兄弟放着好好的地不耕种跟着他打劫干嘛,谁愿意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还不是被逼的。
“我的好弟弟,你放心吧。”尤达压低声音道:“咱们只抢那些狗官大户的,老百姓身上能有几个钱,抢了干什么,你给哥哥把心放肚子里边。”
程知节点点头,要是尤达真让他抢老百姓,他还真不干。
这时候,一名兄弟从草丛中穿梭来到尤达身边,激动道:“哥哥,来肥羊了!”
“什么,说清楚!”尤达顿时兴奋起来,这蹲了好几天难道终于等到了吗?
“我看的真真的,十几匹马,几口大箱子,行色匆匆,应该是大户人家。”
“好!”
尤达狠狠一挥手,吩咐道:“兄弟们,明儿个能不能吃上牛肉,喝上好酒全看各位兄弟的了,都给某把招子放亮!”
“有!”一群人顿时激动回应。
尤达有看着程知节,“程老弟,这次还要麻烦你给哥哥压阵了。”
“哥哥放心,某晓得。”程知节也不含糊,抄起长刀就攥在手中,一双大眼盯着官道上的动静。
不多时,一行人马出现,他们打着火把,驾马慢行。身后的几匹马果真是驮着几口大箱子,凭借着尤达多年的眼力,他敢断定里面绝对是好东西。
见此,尤达也不费时间,站起身高呼:“兄弟们,杀!”
顿时,官道两旁的杂草中冲出一大阵人,他们口吐芬芳的叫嚣着,很快将那一行人团团围住。尤达走出来,亮起白森森的刀口,狠辣道:“下马看绑,某或可饶你一命!”
“下马!”
“快下马!”
一圈人纷纷怒斥,想以声势压倒对方。
这时候,尤达就听见对方一道声音忽然传出来,“看来青州确实很乱,没想到齐郡这边都有响马了。”
“响马你娘皮!”尤达骂道:“狗杂种还不滚下来,乖乖给爷奉上金银,不然爷今晚砍了你!”
程知节握着刀站在不远处觉得有一点不对,被围住的那些人貌似太镇定了一些,居然连一点慌乱的声音都没有。
不对劲,很不对劲。
“嘿嘿,不下来老子今晚活刮了你,兄弟们,上!”
尤达狞笑一声,挥着刀朝对方砍过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黑夜中传来金戈之音,紧接着一股巨力从刀上传来将尤达反震出去,长刀脱手,对方长槊挥舞,“咔嚓”一声,将长刀凌空劈成两截。
尤达顿时头皮发麻,他终于看清了对方手中的兵器,竟是一杆长槊,那玩意可不是便宜货,更不是一般人能使得动的。对方来头不一般,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护卫。
“兄弟们,风紧扯呼!”尤达大吼,转身逃跑。
黑暗中古怪一声:“还真有风紧扯呼啊,那我是不是该说乃衣组特?”
“这前半句是黑话,玄澡明白。只是郎君,这乃...什么组特是何意啊?”有人问先前的声音。
“也是一句黑话,不过不是这边的黑话。”姜承枭不在意的解释,而后对着南霁云道:“先前骂我的那个留着,其他的全杀了。”
“是。”南霁云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尤达杀去。
领头的都跑了,其他人又怎么会不跑,但问题是两条腿跑的过四条腿么。更何况这些盗匪又怎么可能是姜承枭护卫的对手,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房玄澡是第一次见视这种屠杀,以袖遮面,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但是那些盗匪的惨叫声络绎不绝的传入房玄澡耳中,让他堵也堵不住。
程知节一瞧就知道点子扎手,尤达吼出风紧扯呼,程知节撒丫子狂奔,头也不回的使劲跑。
姜承枭面色平静的抬头看着残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护卫差不多杀干净了。这时候南霁云骑着马,一手拎着尤达和程知节回来了,南霁云将两人往地上一扔,禀告道:“主人,抓到了。”
“怎么是两个?”姜承枭错愕道:“不是说除了骂我的那个其他都杀了么。”
“额...另一人说他不是盗匪,是被胁迫的老百姓。”南霁云迟疑道。
姜承枭眉毛一挑,示意了一下南霁云。
后者点点头,让人举起火把,橘红色的光芒顿时照亮了尤达与程知节的脸。
这两人脸上抹着黑炭,完全看不清原来是谁。不过倒是解了姜承枭的疑惑,劫匪果然不是蒙着面巾的。
“霁云,你呀还真是傻,哪有老百姓大晚上不睡觉抹着黑炭脸的,更何况这人还出现在这里,明显就是一伙的,拖下去杀了。”姜承枭淡淡下了命令。
程知节一听顿时急了,连忙解释道:“好汉听我解释啊,我有话说,我冤枉啊!”
嗯?这声音貌似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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