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汉王临时大营。
汉王凉脸色极度阴沉,在他的面前,姜义成跪坐在软垫上,他的左手,中指和食指被人斩断,空荡荡的。
这是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他一开始听了姜义成关于姜承枭的禀告,认为这个姜承枭不足为虑,但是就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不仅人逃走了,还斩断了姜义成的两根手指。
若不是齐郡来消息,家眷没出什么事情,他怕是要发疯。现在大军被杨太素堵在东郡动弹不得,后院反而起火。
真让人恼火。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害怕代王率军南下。
“父王,儿请命,出战!”姜义成面色极度难看,他恨毒了姜承枭,不是因为自己看走了眼,而是被这个混账劫持,还斩了自己两根手指,这是耻辱。
从此以后,他就是个半残废,只剩下八根手指。
“胡闹!”
汉王没好气斥责,“你现在如何上战场,莫要被一时仇恨蒙蔽了双眼。断指之仇,待他日为父攻入长安,定会给你报仇。”
姜义成牙齿死死咬合,一脸怒气。他的这副样子,汉王自然看在眼中,又气又无奈,“你身为吾继承人,怎能如此沉不住气,昔日勾践卧薪尝胆之事你不知道么。”
姜义成点点头,起身拱手,“父王,儿这就回去监察粮草运行,祝父王早日旗开得胜,攻入长安。”
“好,你去吧。”
汉王看着姜义成离开,对着一名偏将,不放心道:“你盯住了世子,切莫让他私自行动。”
“是。”偏将领命而去。
汉王转身走到堪舆图前,蹙眉看着地图,目光不由得放在北边,那里是五原郡。不知道突厥人能不能牵制代王,这始终是一个隐患。
崔琦看出了汉王所思所虑,说道:“王爷,此时不应该犹豫了,当立即对杨太素动手。不管突厥能不能牵制代王,我们必须要拿下洛阳,与长安对峙,分割关内与中原联系,将长安军堵在潼关,让其不得而出。”
王希反驳道:“不妥吧,崔先生此前还让王爷等待萧将军的消息,现在大军贸然出击,若是不配合萧将军,若有万一,该当如何?”
崔琦顿时怒火上头,“王希,你到底什么意思,处处反驳我,不思为王爷分忧只知道钳制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崔琦很清楚,代王世子逃出齐郡,他们手中失去了让代王投鼠忌器的把柄,代王一旦解决突厥之患必然南下,届时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抢占洛阳,到时候重筑北方防线,联合突厥牵制代王。
王希冷哼道:“崔大人可别忘了,让萧将军牵制长安军的策略,是你提出来的,我只是在遵守而已。”
“现在正是大举西进最好的时机!”崔琦声色俱厉。
“够了!”
汉王一声怒喝打断他们,“军中大营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崔琦忧心,言辞恳切的劝道:“王爷,若是再不动手,我军必然疲软,岂能坐视战机消失啊。”
王希正准备开口驳斥,却见汉王面色不快,他便没有触霉头。
汉王显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因此擂鼓聚将,准备正面战场与杨太素一较高下。
王希离了大营,来到自己大帐,召来亲随,让他带着自己一封信离开了大营。
荥阳郡,泉城,杨太素大营。
当得知汉王大军终于准备正面硬刚的时候,杨太素并没有立即出兵与他们决战,而是让房子盖固守八里坡,另一边则让一名大将率军十万北上。
他的目的很简单,打败萧道衍,从北而下,夹击汉王!
三日后,长平郡,宇文述十三万大军吃下萧道衍五万骑兵,随后率军南下,与杨太素一同联手夹击东郡汉王。
五日后,汉王兵败,杨太素进驻东郡,而汉王则败守魏郡。
宏业二年七月十四,距离杨太素兵出关内过了一个多月,他不负皇命,夺回东郡,保全了洛阳。皇帝大悦,谕旨嘉奖,鼓励杨太素尽快结束此次汉王叛乱。
皇宫,皇帝因为杨太素击溃汉王的缘故,今日心情十分喜悦,罕见的没有继续处理政务,而是用了些茶点,在御书房看书。
这时候,贾内侍走进御书房,“陛下,代王世子回来了,现在外面候着。”
闻言,皇帝顿时一愣,随后放下书本,又问了一遍,“代王世子?”
贾内侍点点头,“是的陛下,代王世子在外面候着。”
皇帝有些不可思议,他是怎么逃回来的,说实话,他已经做好了姜承枭被汉王杀死的准备。
他也考虑过代王会因此而心生不满,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完全可以装糊涂。
当时他派遣姜承枭去的时候,他可不知道汉王会“谋反”,所以自然谈不上故意让姜承枭去送死。
代王是没有借口怪不到他头上的,更何况,他是皇帝。当然,他也会给代王补偿。
不过姜承枭能活着逃回来让他很不可思议。
“速传。”
皇帝正了正衣冠,端坐榻上。
“是”
不多时,姜承枭蓬头垢面进入御书房,一见皇帝,立即行礼,“参加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下榻,走到他身前,将他扶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姜承枭。见他面色黑了几分,显瘦一些,其他的倒是正常。
“此番汉王谋反,朕始料未及,让你深陷囹圄,乃朕之过。”
姜承枭摇摇头,“陛下切莫自责,汉王是乱臣贼子,臣去齐郡宣旨,他避而不见反而将我软禁,这怎么能怨陛下呢。”
皇帝怎么能错了,皇帝不可能错,错的是臣子。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皇帝携着姜承枭坐在榻上。
当下,姜承枭并未有任何隐瞒的将逃出来的事情告诉皇帝。
“臣本想挟持姜义成,让汉王投鼠忌器,但奈何追兵甚多,只能将其释放。还望陛下治罪。”
皇帝摆摆手,和声宽慰道:“你能逃出来,朕心甚微,区区一个姜义成还左右不了反王心智,朕哪里会怪罪你。”
“唉。”
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哀伤道:“你深陷齐郡之时,朕痛心不已,若是你有所闪失,朕如何对得起代王叔啊。”
姜承枭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模样,“陛下此言差矣,承枭虽然体弱,但也是宗室子弟,父王更是为了大晋江山尽心尽力,承枭岂能给父王丢脸,岂能不为国尽忠。”
“只怪我无能,不能完成陛下所托,否则也不至于导致如今局面,使得山东百姓流离失所,惨遭战乱流失之苦。”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心性,这让皇帝顿时心下有些惭愧,同时又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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