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残云
一点残云
1978年3月1号，周三，冷。
虽然今天是全国各大高校开学的日子，但有些人是第二批招录的，他们的录取通知书到得有些晚，加上户籍变动什么的手续，回家报喜之类的，导致很多新生还在路上。
而戏剧学院这边选考生的时候，多了些功底要求，今天到校的新生就有些少，才12个。
张和平扫了一眼新招的8个女生，长相中上，年龄在17至21岁之间，衣着一般，不知道她们以后会不会被潜规则。
回教室报到，老师又单独找了张和平出去谈话，询问他要不要转导演系。
导演……潜规则？
算了！
张和平为免麻烦，干脆说了不转系的原因：想在今年毕业，然后去日岛留学。
理由是，今年2月16号签了《中日长期贸易协议》，他想去日岛学技术，免得日岛人拿落后技术骗咱们国家的钱！
回想这些年他与齐主任打交道，双方谈不上感情，只能算是熟人；以张和平现在的身份、人脉，以及当前的政策，只需要简单维持这份关系即可，不用像以前那样送鱼送肉了。
若是一般学生这么说，老师估计会认为他痴心疯。
每人3本书，还是蜡纸印的线装本。
简单谢过，张和平就应老师要求，叫了几个男同学去当苦力，把这学期的课本搬进了教室。
张和平他们41個77级的学生，主要工作是布置舞台，包括搬道具、换背景什么的。
张和平倒是有信心用竹编工艺品出口创汇，但投入的精力，与收获不成正比，他就没什么动力去做。
这些学生爬上高架后，只需待在上面，根据预先设计的，按节目场次调整灯光即可。
有几次，节目导演没法清晰表述想法，一群学生听得云里雾里的时候，是张和平拿起纸笔一画，把导演想说的表现画了出来。
新生没到齐，迎新晚会推迟，继续排练，继续唱。
课本一发，他们41个舞台设计、舞台灯光专业的学生又被安排去表演厅打杂了。
张和平倒是想帮学校布置遥控转动的灯组，但学校没经费；将张和平写的物件清单报上去后，一直都没批。
工作最轻松的，要数台下辅助指挥的张和平，那家伙能说会道，绘画功底又强。
“和平，你说我们街道开一个竹编作坊怎么样？”齐主任高兴说道：“我已经联系了木材厂那边，他们可以给我们提供竹子。”
再一想学校主任对张和平的客气态度，老师无奈一叹，“今年6月应该能毕业一批，我先把你报上去，看看学校今年怎么考核。”
但张和平的副处级待遇摆在那，这老师就以为是上面对张和平的安排。
张和平随口应道：“只要供销社或其他单位愿意收，那就没问题。”
所以，大家都忽略了张和平站在台下的本质……偷懒！
工作相对轻松的，是轮到去高架上调整灯光的学生。
“除了竹编，还要做什么？”张和平一边说，一边将人带进了正屋。
“你觉得竹编能拿到广交会上去出口创汇吗？”
下午放学，张和平回到后海北岸7号院时，后海街道办的齐主任已经守在门口。
齐主任这话，让张和平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说道：“广交会上有竹编商品，但我不清楚销量如何，你得问问土产外贸公司那边。”
“街道上的无业妇女有些多，我本来想组织她们制衣、做酱菜，但搞不到布和菜。”齐主任有些无奈地坐在正屋的饭桌旁。
张和平给茶壶里添了茶叶和开水，说道：“妇女也可以弄竹编，说不定比男的编得还好看。”
“不过，要开竹编作坊，还需要大铁锅烧水杀青，以及配套的木柴。”张和平给齐主任倒上茶水后，继续说道：
“你若决定弄，可以先弄点竹子过来，我编一些成品给你。然后，就看你能否找供销社收购，或者找其他单位、工厂采购。”
齐主任犹豫了一下，再次问道：“你能不能把竹编成品拿到广交会去试试？”
“齐主任！”张和平皱眉了，“咱们先不说街道小作坊有没有资格参加广交会，就算与外商签了订单，谁来保证产量和质量？不能按时交货，是要赔偿高额违约金的，伱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齐主任很想说你来负责，但想想不对，张和平能教手艺就不错了，凭什么让他担责任！
关键是，张和平没要房子，不欠他的！
齐主任没了最初的兴奋劲，恰逢马秀珍等人下班回来，他便起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后海街道施工队过来，将7号院门前的三颗树砍了，树桩都没留。
等张和平下午放学回来，就发现门前花圃那里堆了几十根竹子，以及一些看热闹的人。
父亲张兵说齐主任来了一趟，留话让张和平先做竹编。
张和平没有废话，翻出许久没用过的工具，做起了竹椅、板凳、竹桌……
现在，还不允许自由买卖，要么供销社愿意收购，要么是工厂或单位采购走。
否则，就是投机倒把！
3月9号早上，张和平请了半天假，将老丈人唐明送上了南下的火车。
老丈人唐明离开前，跟张和平说了一下会议情况，三来一补贸易方式遭到了反对，但没有被大会否定，有待会后深入研究讨论。
另外，老丈人唐明当上了政协委员，但丢了参事一职。
张和平回去时，他还在火车站看到几个问路的新生。
听戏剧学院的老师说，他们学校的表演系还有5个学生没到。
再有就是，今年的新生中，除了高考录取的学生，还有一些是工农兵学员，只是数量不多。
中午，张和平将昨晚编好的一张竹席送到了后海街道办，依旧没见到齐主任，留守的办事员说，他们还在找下家收竹编。
对于齐主任的低效率，张和平其实已经预料到了。
就齐主任那种说话、做事不够爽快的人，很难有交心的朋友。
至于王主任，那是战友情，不能混为一谈。
这天下午，张和平回到学校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个穿绿军服的陌生年轻人在舞台上叫嚣，批评节目如何如何，指责老师如何如何……
张和平最见不得这种人，像他这种武道高手都得低调行事，一个小渣渣凭什么比他还嚣张。
解决不爽的办法是，以绝对实力将他碾成渣渣灰！
所以，当台上台下一众师生噤若寒蝉的时候，张和平上了舞台，右手抓住那小子的后脖子，左手在他身上迅捷地拍了几下，拆了他的四肢、下巴。
然后，就见张和平像提小鸡似的，把那人提离了地面，“你们继续，我去查一查他的底细，如果是张李王姚的余孽，就退档开除，并送去劳改。”
看着张和平提人离去的背影，表演厅里安静了一下下，接着就闹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张班长会功夫！”
“他好大的力气啊！一只手就把人举起来了！”
“你抓我脖子干嘛？”
“不是，张班长刚才说什么？要把那个新生开除？”
“我听说，张班长之前是处级干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