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伽因形容飘逸,步履从容,数百里烟波浩渺,与她来说,不过是闲庭信步。
  几步之间,圣姑伽因已经走过数百里波涛,落到独孤凤面前。她见独孤凤一直拿眼瞅着自己不放,不禁笑道:“敢问道友是哪一家道派出身?这一手剑术当真是惊天动地,不同凡流。”
  独孤凤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因得了圣姑夸奖,而自鸣得意,扬眉浅笑道:“是吗?你也看出来了!我的剑术,果然是天上天下,并世第一。“
  圣姑伽因仔细的打量着独孤凤,见她虽然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却是一派秀眉英风,目若朗星,浑身宝光盈盈,神仪内蕴,宛如明珠美玉,更难得的是她娇憨**,率真之中透着一种勃勃英气,英武而不失柔美,与寻常所见的各派女仙都截然不同。顿时心中愈发喜欢,又听到独孤凤说话如此有趣,也不禁笑了起来。
  独孤凤轻轻旋身,自来熟的跳到圣姑伽因身旁,笑道:“茫茫北海,你我恰好在此相遇,并肩御敌,不多一刻不少一刻,确实是十分有缘。我叫紫霄,家住南海紫云宫。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圣姑伽因见独孤凤神态娇憨,说话率真自然,豪不见外,仿佛两人相识极久一般,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好感,因此含笑道:“原来是紫霄道友,我名伽因,现在衣还岭幻波池静修。此番来北海采药,却不小心泄了行藏,为几个生平大敌所困。还要多谢道友援手,伽因才能顺利脱劫。”
  独孤凤微微抬头,看了天空某处一眼,感应着那隐藏在冥冥虚空中的某个意志,轻笑道:“伽因姐姐不必客气,就算没有我出手,以伽因姐姐的定力修为,也不过是有惊无险。更何况,看到这里情景的又不止我一个人,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出手相助的。”
  此地位居北海未名岛旁,与大名鼎鼎心如神尼潜修的北海居罗岛相距不远,独孤凤才不相信自家家门口发生的战斗,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心如神尼会不知道。之所以不出手相助,想必也是要碍于因果,要等到三日之后,圣姑伽因被那痴恋她的魔教高手摄取一缕元神,应过劫数之后,才会真正出手。
  不过独孤凤向来无视劫数,自信人定胜天,才不管什么人劫魔劫,统统都是一剑斩开。别人都不愿意插手圣姑伽因的因果,独孤凤却毫不介意,干脆一剑替圣姑伽因斩去了这个劫数,至于之后的因果反噬,却不被她放在心上。
  圣姑伽因听到独孤凤意有所指的话,也同时望向天空一眼,只是她转劫之后,修为一直没有恢复到前世的巅峰状态,却是感应不到那寄托在虚空之中的神念目光。不过她心思玲珑,智慧不凡,瞬间就明白了独孤凤的话中意思。
  她的目光微微闪动,几经变幻之后,又恢复如常,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多谢紫霄道友提醒。”顿了顿,又向独孤凤道:“那围攻我的轩辕法王、九烈神君、以及那铁城山一脉的沙神童子,都是邪派妖邪中的能手,法力神通不可小视。他们此次围攻我本不成,多半要迁怒与道友你。所幸道友你修为高深,剑术不凡,倒也不惧于他们,只是平时还是要小心一些,以防他们串联起来,阴谋暗算。”
  独孤凤眨眨眼睛,嘻嘻一笑道:“既然这几个家伙这么麻烦,那伽因姐姐不如和我联手追上门去,乘着他们没有联合起来的时候,堵上他们的大门,将其各个击破,一网打尽。这样先发制人,斩草除根,一了百了,也省的要分出心思防备他们的背后暗算,岂不轻松?”
  圣姑伽因倒是料不到独孤凤竟是如此的“豪气”,竟然生出先发制人,将一干妖邪一网打尽的念头。不禁颇为心动,只是微微思考之后,又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个提议十分的诱人,让我也忍不住动心。可惜这一干妖邪都心机深沉,十分奸猾,又因为仇家众多,一个个将老巢经营的固若金汤。除非他们气数已尽,不然就算你我联手杀上门去,也难以将他们真正剿灭。更何况如轩辕法王、九烈神君一流都练有极大威力的阴雷法术,一经施展,方圆数千里的都尽数化为死域,你我虽然不惧,但是因此造下的罪孽却是承受不起。”
  独孤凤心中亦是微微叹气,蜀山世界就是这一点令人不爽,上头的天道因果定的太死板。毁天灭地的罪业,不仅仅直接动手的人有,就连间接促成的人也同样有。而偏偏这个世界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哪怕是弱一点,也有覆灭方圆千里地域的力量。有这样的力量在身,只要不太过脑残,懂得挟持天地众生,哪怕是正道想要降妖除魔也不好下手。
  这样的局面倒是有些像现实世界核威慑下的微妙和平,正邪双方的高手都各有顾忌,不敢全力大打出手。所以整个蜀山世界虽然小的遭遇战层出不穷,但是却从来没有其他世界那种波及整个修道界的正邪大战,就连后来峨眉大兴,道长魔消,所有的大战也不过是峨眉一派和他们的私敌之间的战斗,称不上多么宏大。整个修道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和平的。
  这种和平,对于一般的修道者来说,是难能可贵的环境。但是对独孤凤来说,却不免有些郁闷了。败敌不能杀敌,杀敌不能除根,种种限制,让独孤凤分外怀念神兵世界,至少那里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力量,可以随心所欲的快意恩仇。
  不过,独孤凤向来是不信天数注定的,天命越是压迫,她越是要反抗一二,所谓囚笼锁链之流,本来就是专门用来给人斩开的。因此她昂然一笑道:“那也未必,所谓天数气数,向来只是时势消长,力量对比,从来没有绝对固定一说。我向来信奉人定胜天,若是天意顺和我心,那是自然最好,若是不合我心意,那就说不得,要想法改改了!”
  看着独孤凤自信满满的样子,圣姑伽因不禁一笑:“我向来性子执拗,不服天,不服地,不服命数。只要我认准的事情,哪怕是旁人都说不可,我也非要一直走下去。没想到今日见到了一个比我还要执拗的人儿。”
  独孤凤的眸子微微一转,一双漂亮的眼睛可爱的眯了起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凡人有云,有缘千里来相会,又有百年修得同船渡之语。说不得,我们这里相逢,就是天意看我们性情相似,命途相连,才特意为我们安排的一场偶遇呢!”
  圣姑伽因含笑不语,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郑重向独孤凤施礼道谢道:“我本算计着这一场劫数颇为艰难,虽可勉强渡过,只是又要生出许多波澜,只怕夙孽牵扯,非经几世转劫之后不能摆脱。没想到今日得道友援手,原本的劫数竟有隐隐化解之势。是我承道友之情了。”
  独孤凤笑道:“佳音姐姐既然承我之情,又何必如此客套。还是直接叫我紫霄!”顿了顿,又眨了眨眼睛道:“若是伽因姐姐想要喊得亲密一点,那么喊我一声紫霄妹妹,我也是很欢喜的!”
  圣姑伽因亦非常人,闻言好不推脱,只是洒然一笑:“如此,就多谢紫霄妹妹了!”
  独孤凤有意和圣姑伽因亲近,圣姑伽因也对独孤凤这位性格独特的美丽少女十分的有好感。双方都有意攀谈接近,气氛顿时热烈融洽起来。
  独孤凤数世为人,见识广博,不管是修道疑难、战斗诀窍,还是世俗人间、风土人情,都十分熟识。圣姑伽因数世转劫,每一世都起自人间,历经磨难,虽然性子难免偏激,但是见识却是不差。因此两人攀谈起来,倒是十分投机。
  独孤凤和圣姑伽因攀谈良久,看到那毒龙礁中盘踞的毒龙刚刚因被诸人战斗的余波惊扰到,纷纷潜入海中,如今发现风平浪静,又都陆续的浮上海面,继续兴风作浪。顿时一笑,指着那片被毒龙盘踞的海面,向圣姑伽因问道:“伽因姐姐可是为那毒龙礁下的灵苏仙草而来?”
  圣姑伽因微微点头,含笑问道:“不错,紫霄妹妹也该是为这样东西而来的!”
  独孤凤自然知道圣姑伽因此时来北海,正是为了那灵苏仙草所结的毒龙果而来。圣姑伽因虽然修道年代极早,在东晋时就已经是旁门第一女仙,与绝尊者齐名。只是因为与友人打赌,以大毅力大智慧转劫,欲以旁门证道,与连山大师一般,为旁门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
  只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转劫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一直没有恢复昔日的修为。而且又因所学功法有限,元神练就元婴,婴儿成形脱化以后,只能邀游十洲,绝迹独行,介乎地仙之间,不能飞升紫府,证列天仙。而且每转一世,都有极大风险,一个不小心就要坏了道基。而若要一世飞升,非要在元婴大成之后再要坐死关苦炼九百年,才有望飞升。
  如此境遇,别说是成就金仙,为旁门开道,就算是以天仙位业飞升也十分的简单。只是相比于连山大师为万魔侵扰,失了元胎,仙路断绝。却又是无比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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