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郎君。”
陈铁牛高兴得差点要跪在地上给沈光磕头,却被沈光一把扶住,“咱们汉儿的膝盖可没那么软,都起来说话。”
四周的汉儿们听见沈光这位郎君口称咱们汉儿,眼眶都有些发酸,陈铁牛更是哽咽道,“郎君教训得是,小乙,你去喊兄弟们都过来做工。”
安置好陈铁牛他们这些汉儿,沈光看向曹居延,然后只见这个胖牙郎苦着脸朝他道,“郎君,我若说我不是故意的,而是这些汉儿要价太高,我才没……”
“这事情怪不得你,也是某有些疏忽了,曹大贾不必放在心上。”
沈光觉得曹居延没胆子糊弄他,那些汉儿做工的价钱必定是比那些本地人要高不少,不过从方才那番对话来看,汉儿们干活比本地人要麻利许多也是真的。
看着沈光云淡风轻一副不计较的模样,曹居延反而更加慌了,因为这说明沈郎君同样没把他放在心上,那些汉儿抱团得很,又吃苦耐劳,而且也有门路,说不定沈郎君一怒之下把他踢开,让那些汉儿做事,那他可就亏大了。
想到这儿,曹居延狠狠瞪了眼不远处那相识的工头,都是这老猪狗,说什么汉儿狡诈,要是介绍给郎君,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连累他在沈郎君那儿折了信用。
“郎君,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没有向郎君禀明情况,便擅自做主,还请郎君给我个机会补偿。”
曹居延到底是做过大生意的,知道该如何取舍,立马便坦诚错误,诚心说道。
“曹大贾言重了,某还是信得过曹大贾的,只是下不为例。”
沈光没有踢开曹居延的打算,这个胖子虽说有些小心思,但这件事算不上是故意坑他,更何况这家伙能力不差,又是外来户,没什么根基,以后让他帮忙打理生意,也不怕他能搞什么鬼。
“多谢郎君,我保证绝没有下次。”
曹居延总算是松了口气,要是沈郎君真把他给踢开,且不说他要少赚不少钱,到时候难保封二不会找他麻烦,只怕那时他连这延城都要混不下去。
片刻过后,便呼啦啦来了六七十名汉儿,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拜见郎君。”他们开口时中气十足,那股精气神不是边上那些油滑的本地力夫能比的,这让沈光很是高兴。
“郎君……”
看到汉儿里为首的陈铁牛有些拧巴,沈光看着他们身上浆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立时便明白过来,于是在陈铁牛开口前笑道,“在某这儿做工,包吃包住,每月工钱五百文,可以提前预支,你们觉得如何?”
五百文铜钱,能够买米二十余斗,足够五口之家饱食。
听到沈光的话,汉儿们俱是喜出望外,陈铁牛领着汉儿们朝沈光折身行礼,他们都不是蠢人,这世上哪有还没干活便预支工钱的事情,这位沈郎君不但给了他们生计,也给了他们尊严。
“曹大贾,麻烦你了。”
“郎君面前,我哪敢称什么大贾,郎君还是唤我曹大就是。”
看着那七十多汉儿,曹居延心中感叹,然后拍着胸脯道,“郎君放心,我自不会叫他们吃亏。”说完后便领着几名汉儿去兑换铜钱,这延城里虽说各国货币皆能使用,但到底是还是开元通宝最叫人放心。
陈铁牛领着手下汉儿接手了另外一块工地,然后开始平整土地,因为他们的加入,那些本地力夫干活时也卖力了不少。
……
“郎君,这些人干活不如那些汉儿,不如将他们……”
到傍晚时,看着来向自己禀报的阿布,沈光没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出口,“辞退就不必了,只不过以后招工时,以汉儿为先。”
“知道了,郎君。”
阿布点头称是,接着他很是尽职地为沈光这位主人算了笔账,如今加上那些汉儿,每个月的工钱和其余支出就接近六十贯,虽说两个月就能把图纸上的大宅和房屋给建个差不离,可是没有进项,迟早会坐吃山空。
“赚钱的事情某自有主意,你让汉儿们将工坊先建起来,四周筑以高墙。”
沈光吩咐道,蒸馏酒或者说是土烧酒制作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当然摆在这个时代最关键的是保密,那些汉儿们家贫,无依无靠,正合适收为己用,反正他这儿大宅和房屋建成后,本就需要人手操持,到时候连那些汉儿的家人一并接过来刚刚好。
夜晚,沈光继续开了电纸书,寻找有用的东西摘抄,他也不管以后用不用得上,反正这东西没了电就真成了多闻口中的石头了。
……
夜晚,新起的帐篷里,陈铁牛在帐中看着四周的伙伴们,沉声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郎君厚待咱们,还扯了布于咱们做新衣裳,谁要是敢偷奸耍滑,再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铁牛的拳头可不认他。”
“铁牛哥,不用你动手,哪个要是给咱们汉儿丢脸,咱们先活活打死他。”
年轻的汉儿们俱是兴奋地说道,他们也是听闻了这位沈郎君的事迹才过来投奔的,见面之下果然人如其名,这位沈郎君端的是君子如玉,而且为人豪迈大方。
“铁牛哥,沈郎君是高都护幕里的判官,你说咱们以后有没有机会……”
汉儿里,有人憧憬地说道,对这些汉儿来说,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念想或许就是加入安西军,能够证明自己不是没人要的私生子。
“莫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活干好。”
陈铁牛年纪比四周汉儿都大,他清楚他们这些汉儿要加入安西军有多难,安西四镇两万四千汉兵有定员,他曾听相熟的老军说过,便是高都护程都护能在本地募兵,也是不会那般做的,因为那是拥兵自重,四镇汉兵需得是关里来的大唐健儿,朝廷才能放心。
汉儿要加入安西军,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极难,说一声百里挑一都是轻的。
听到陈铁牛的话,汉儿们都是愣了愣,随即神情黯淡,不过他们很快又振作起来,如今能有活干,能吃顿饱饭,已经是极好了,人不能太贪,要学会知足。
很快,汉儿们纷纷散去,回到帐中休息,他们明早还要早起干活,要对得起郎君对他们的恩义。
翌日,沈光又让曹居延买了些布匹,让汉儿们送回各自家中,让他们的家人为他们缝制身新衣裳,这自然让汉儿们更加感动,干活的时候也越发卖力,尤其是陈铁牛,他一个人几乎能顶三个人干的活。
就连牙兵们也很看好陈铁牛,觉得这个天生神力的汉儿就该是当兵的料。
“王队正,你问下陈铁牛,愿不愿意跟着你们一块练武,以后有机会某自和封判官讨个人情。”
“知道了,郎君。”
王神圆听到沈光言语,不由喜出望外,他们这队很久没有补充过新人,若是郎君愿意出面为这陈铁牛说项,说不准都护能同意这小子来他们队当牙兵。
交待完后,沈光才出门往高府而去,如今乐人们大都把基础的乐理知识给学全了,甚至有聪慧的能简单的作曲,虽说还是在他们原本熟悉的曲调上衍生出来的小小变化,可毫无疑问这些学生们是极其有天赋的,这让他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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