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关上包间的门,吩咐西蒙尼从背包里取出手枪、备用弹匣和军刺。
巫小柔的瓦尔特一直放在斜挎携行袋里,不用特别交待。
托卡列夫手枪和m9军刺藏进军裤的腿袋里,陈文心里踏实了一些,他现在已经离不开武器了。
想着如果在国内,带枪带军刺肯定会心里不踏实,如今在非洲,武器不在身上随身,反而会不舒服。
4点整,发车的时间到了。
火车却没有开动。
列车员出现了,开始验票。
陈文觉得也是无力吐槽,肯尼亚的火车时间表标明的发车时间原来是开车前的验票时间。
一名列车员和一名身穿军装的军人,来到了陈文三人所在的小包间,两个来人全是黑人,那个军人背着一支ak。
查验车票之后,列车员提出:“你们这里是三个人,有一张铺位空闲。开车后,如果空闲铺位的乘客没有入住,我会安排其他乘客过来。”
西蒙尼拿出第四张车票交给列车员:“不会有第四个人了,我们包下了这个车厢。”
列车员看过车票之后,淡淡说道:“你们是三个人,不可以占用过多客运资源,你们只能使用三个铺位。”
西蒙尼说:“车票是我们花钱买的,你难道要抢劫吗?”
列车员说:“新来的乘客会将车票钱还给你们。我们列车的铺位和座位很紧张,不应该发生浪费的现象,请你们这些外国人尊重我们肯尼亚的法律和制度。”
对方说话合理合法,陈文这边三人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继续多享用一个铺位,更不便于跟列车员身边的那个担任火车安保工作的军人发生不愉快。
于是,像吞了苍蝇一般,接受了列车员的意见。
列车员和押车军人离去。
趁着新乘客还没来,陈文向两名队友交待:“宾馆大妈说过,这趟车经常发生抢劫。一会有陌生人入住,我们谨慎些,随机应变。”
四点半,火车开动。
黑人列车员带来了一名乘客。
乘客也是黑人,岁数挺老,寸头,头发半白,说着很不标准的英语。
老人态度诚恳,表达着感激之词,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肯尼亚钞票,遵照列车员的指引,支付了车票钱,交给西蒙尼。
西蒙尼撇嘴,伸手接过了钱,搞不懂这些肯尼亚钞票跟美刀的换算关系。陈文也不懂。反正一张卧铺票也就是十几美刀的事,不去计较票钱了。
小包间里来了陌生人,气氛就不再私密。
陈文三人专注于吃东西,时间倒也打发得愉快。
列车行驶速度非常慢,只有大约30多迈。
风从车窗吹进,开始感到凉快。
离开蒙巴萨没多久,陈文能够感觉到火车在爬坡,而且坡度不小。
老人主动找三个外国人聊天。
他先做自我介绍。
老人是肯尼亚西部的纳库鲁人,做动物皮毛生意,从内陆收购皮毛,运到内罗毕,再坐火车来到蒙巴萨,将皮毛卖给英国的贸易公司。
大家英语水平都挺差,倒也方便了聊天。
陈文将一只大椰子送给老人,与之攀谈。
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旅途安全,于是问道:“听蒙巴萨当地人说,这趟火车的乘客经常被抢劫,你经常坐火车,而且做的是带货的生意,你能解释一下吗?”
老人喝着椰汁,详细介绍了情况。
1992年的肯尼亚,局势不稳定。简单概括,就是这个国家现在有点三国鼎立的味道。
最大的力量当然是肯尼亚zf,他们力量上是国家全境的管理者,但实际上仅控制了首都内罗毕以及中部和西部地区。
东南角的海港蒙巴萨,名义上仍然是肯尼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从1926年以来就不完全被内罗毕控制。蒙巴萨的实际控制权在英国人手里。
蒙巴萨是东部非洲最大的港口,肯尼亚、坦桑尼亚、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南部苏丹、刚果等国的货物走陆路,运到蒙巴萨,再上船出口,运往东亚、东南亚、西亚和欧洲。
几百年前,明朝航海家郑和曾经率领船队抵达蒙巴萨,留下了数量众多的明朝文物和钱币。1890年,英国人占领了蒙巴萨,将这里建设为东非最重要的贸易港,建立了从蒙巴萨到印度的海上交通线。
近百年来,英国始终保持对蒙巴萨的控制,将这个港城全盘英化,从语言到生活习惯。甚至还主导了人口的交流,许多其他英联邦国家的人,纷纷来到蒙巴萨做生意或长期定居。
所以陈文在蒙巴萨见到了数量很多的印度人,这些椰子就是从印度人手里买的。
英国在蒙巴萨驻扎了一支超过一千人的军队,与历经百年殖民完全英化的蒙巴萨人一道,再加上移民至此的印度人等几个英联邦小国的人,以及从南边的坦桑尼亚迁移过来的一小部分人,建立起了蒙巴萨经济区。
蒙巴萨在主权上属于肯尼亚,但在经济方面被英国牢牢控制。
从蒙巴萨到内罗毕的铁路,是1896年英国人修建的。这条铁路线的规制与英国人当年在印度修的铁路是同一个模板,窄轨制。陈文正在乘坐的列车,轨道间距窄,车厢体量小,就是这个原因。
从内罗毕到中部的涅里,以及到西部的纳库鲁,也就是老人的家乡,还有两段路程很短的铁路线,前者是英国人在20年代修的,后者是华夏人在过去十年里修的,这两段铁路是宽轨制。
为什么会形成这种宽窄不一的轨制,老人说不明白。陈文也不明白,他倒是不着急,见到老爸老妈以后,这种纯铁路技术方面的问题都可以轻易获得解答。
除了以内罗毕为核心的肯尼亚内陆以及被英国控控制的蒙巴萨经济区,肯尼亚境内还有第三股势力,这就是土匪。
肯尼亚周围接壤的国家一共5个,北部到东部接壤的3个国家,也就是苏丹、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自70年代以来一直在断断续续打内战。
有的时候,这三个国家的内战会升级,武装力量经常越境。不仅难民涌入相对富裕和安详的肯尼亚,一些有组织的所谓民兵武装,实际上是某些派系,也会成建制地进入肯尼亚的北部和东部地区。
肯尼亚的北部雨林马萨比特国家保护区,那里有高原和平原,有丰富的水网,有雨林,有丛林,有适合种植的粮仓,这些地块为那些流亡的各国武装提供了相当好的避难和生存环境。
二十多年下来,肯尼亚东北部地区被苏丹、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的民兵土匪给全面渗透了。
从92年12月以来,索马里内战升级为他们与联合国部队的冲突,美军大量登陆,导致几十万索马里南美冲向肯尼亚边境线。
肯尼亚和联合国维和部队设立了防线和隔离区,但一千多公里的边境线太长了,不可能真的做到严密封锁,超过10万索马里人,成功越境,进入到了肯尼亚东北部。
这些难民,如今安家在了肯尼亚境内,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乐业,而是过去二十年在肯尼亚生根的三个国家的流亡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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